玉澜堂华丽的正厅内,原本庄重典雅的氛围被一片凄厉的哭嚎和嘶吼彻底撕裂。温淑华死死将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的沈清砚护在身后,她的双臂如同铁箍般缠绕着沈清砚,状若疯虎,全然不顾王妃仪态,对着要上前押人的护卫厉声哭喊:“滚开!都不准碰她!本妃看谁敢动清砚一下!”
“淑华!你这是做什么?!”宋辰匆忙踏入正厅,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眉头紧锁。看着发髻散乱、涕泪横流、如同护崽母兽般的妻子,心中那压抑的不忍又丝丝缕缕冒了出来。但理智迅速压倒了瞬间的动摇——沈清砚今日所为,触了逆鳞!
“王爷……王爷!求求您……放过清砚吧!上次……上次就打了三十板子啊……差点要了她的命……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身子骨……怎么可以再受搓磨?!”温淑华哭得撕心裂肺,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哀恸,仿佛下一刻沈清砚就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宋辰看着妻子这副模样,又看看她怀中装得无比可怜、身体如筛糠般抖动的沈清砚,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他强压着火气,沉声道:“淑华!你看看她!她今日干了什么好事?!她竟敢在王府祠堂之内,操持凶器,意图殴打朝廷命官!当朝正五品中书舍人!莫锦瑟!”
他每说一个身份,声音就拔高一分:“她不仅仅是你的儿媳!是平南王世子妃!更是镇国将军府的掌上明珠!是老哥哥莫名交付于我的至宝!更是陛下亲口御封、执掌诏敕、参与国事的中书舍人!如此多重身份,岂是她一个小小的沈清砚可以轻辱、可以意图施暴的?!”宋辰越说越气,声音如同滚雷:“今日万幸麟儿及时赶到救下!若是那一板子真落下……打在世子妃身上!打在莫家女儿身上!打在陛下信赖的中书舍人身上!淑华!你告诉我!届时,你要我平南王府如何自处?!要如何向莫名老哥交代?!如何向陛下交代?!”他的质问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温淑华混乱不清的心上。
温淑华紧紧抱着沈清砚,只是摇头哀哭:“清砚……清砚没有错啊……她……她都是为了我……才一时气急……她只是……只是为我不平罢了……不就是教训一下自家媳妇?婆母管教儿媳……难道……难道也不行吗?”她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委屈和茫然,仿佛完全不理解宋辰为何将事情说得如此严重。
“管教?!”宋辰几乎要被妻子的糊涂气笑了,他猛地抬手一指瘫软在温淑华怀中的沈清砚,“就凭她?一个无名无份、寄居王府的婢女!也配提‘管教’二字?她打的是平南王世子妃!是莫家嫡女!更是朝廷五品命官!”
“淑华!”宋辰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几乎爆粗口的冲动,耐着性子,声音凝重无比,“你知不知道莫锦瑟这‘中书舍人’之职意味着什么?”温淑华哭声一滞,茫然又带着一丝惊恐地看向宋辰。中书舍人?她以前只以为是个名头好听的虚职,如同宫中一些妃嫔所得的诰命,有些体面罢了。看宋辰如此凝重的神色……似乎远非如此?
宋辰看着她眼中的疑惑,心中的无力感更深。这曾经温婉聪慧的妻子,这些年究竟被怨气和狭隘蒙蔽成了什么样子?连朝廷中枢要职的分量都看不明白了?他声音沉缓,却字字千钧:“中书舍人!非寻常诰命可比!那是御前近臣!代圣执笔!辅助陛下批答奏章、拟写诏敕、参与朝政机密议定!位阶虽非最高,然其近在帝侧,权重而机要!”他看着温淑华渐渐褪去血色的脸,一字一顿:“现在,你告诉我——沈清砚今日若真的伤了她,殴打、戕害陛下亲信近臣、朝廷五品命官——该、当、何、罪?!”
轰!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温淑华抱着沈清砚的手臂瞬间僵住!怀中原本只知发抖的沈清砚更是猛地一颤,惊恐万分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灭顶的恐惧!殴打……朝廷命官?!不是诰命夫人?!是……是有实权的朝廷官员?!五品!代圣执笔!参与朝政?!她一直以为莫锦瑟那个“中书舍人”不过是个听着好听的五品诰封,就如许多王府、官宦人家为了面子给媳妇求取的封号一样!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位卑权重的实权官职?!她……她竟然差点对这样一个朝廷命官动手?!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沈清砚,她身体抖得更厉害,下意识地更加往温淑华怀里缩去,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声。温淑华的脸色也是惨白如纸!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远超她的想象!原来……原来莫锦瑟身上的那层“官身”,竟如此致命?!这可不是婆婆教训儿媳那么简单,更非她想象的王府内宅冲突!这已经上升到国法层面的死罪了!纵使沈清砚没打到,只要她意图动手的行为坐实,按律……
“王爷……”温淑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后怕,连哭泣都变小了,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今……今天清砚她……她不是没打到吗?锦瑟她……她也毫发未伤……就……就饶过清砚这一次吧……她年纪小……不懂事……真的……真的不是存心要冒犯朝廷命官……”她试图用“没打到”和“无意”来减轻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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