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锦瑟转身欲离,步履从容依旧,那份在惊涛骇浪中淬炼出的冷静与气场,如同无言的胜利宣告,彻底击垮了沈清砚心中最后一寸摇摇欲坠的堤坝!那背影,在沈清砚充斥血丝的眼中,幻化成世间最刺目的嘲讽!长久积压的妒火、求而不得的怨毒、以及被莫锦瑟彻底撕碎脸皮的羞辱感,如同灼热的岩浆在狭小的胸腔内疯狂冲撞、膨胀!
“站住——!!”一声凄厉到扭曲变调的尖叫划破祠堂的沉寂!沈清砚猛地挣开身边试图搀扶她的嬷嬷和侍女,如同被无形巨力弹出,踉跄着向前冲了数步,完全无视了身后温淑华慌乱无措的呵斥与周围下人几乎屏住的呼吸!她像一头彻底被点燃暴戾因子的困兽,嘶声力竭地指向那欲离去的白衣身影,面孔因极致的恨意而狰狞扭曲:“你这贱婢养的瞎子!装什么清高圣洁?!你不过是个仗着残缺博取怜悯的废物!一个侥幸窃据了世子宠爱的窃贼!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凭什么?!凭什么宋麟世子那样……那样宛若九天神只、云端明月般不可亵渎的人物!会沦落到……沦落到被你这种肮脏货色亵渎的地步?!”
她的话语癫狂而失序,将内心深处最不可见人的痴心妄想和刻骨嫉妒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都是你!都是你这下贱胚子!日日在人前装得冰清玉洁、柔弱无助!暗地里却不知用了多少下作不堪的狐媚功夫!像块恶心的膏药一样死缠着世子!将他……将他那般光风霁月、高洁如雪的君子……从云端拖入泥沼!沾染上你这等……**腌臜的气息!硬是将他玷污成了只知沉迷床笫、纵情欢愉的……”她似乎找不到更恶毒的形容,声音骤然拔高,变得尖刻刺耳:“以色相诱人,不过是下贱把戏!这残花败柳的皮囊,还能新鲜几年?!红颜易老,色衰则爱弛!等到你这张脸枯萎如槁木,再加之你那双如同摆设的废眼!那时……呵!那时自会有更鲜嫩欲滴、更懂得如何撩拨风情的小妖精爬上他的床榻!你以为你这残废之身,还能占据世子枕边多久?!到时候,你不过是他用过的破鞋,随手扔在阴暗角落自生自灭的秽物罢了!而我……”
沈清砚的声音忽然带上一种病态的狂热和扭曲的憧憬,脸上竟浮现出诡异的红晕:“我不图什么名分!我只求……只求那时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侧!看他君临天下,看他……只为我一人展颜……”
这番剖白,与其说是指责莫锦瑟,不如说是将她自己扭曲的灵魂彻底剖开,暴露在众人面前——那份对宋麟深入骨髓的痴迷妄想,对自身卑微身份的痛苦认知,以及对莫锦瑟容颜衰败后悲惨境遇的恶毒诅咒。疯狂、嫉妒、怨毒、幻想交织在她扭曲的脸上,令人望而生畏。
莫锦瑟的脚步,终于彻底停驻在门槛处。她没有立刻回身。但那背对着众人的纤细背影,却在沉寂中透出一种山岳般的沉稳与无法言喻的压迫感。短暂的静默,仿佛是在积聚力量,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判。片刻之后,她才以一种极其缓慢、近乎优雅的姿态,缓缓转过身来。
脸上,没有丝毫被污言秽语攻击后的羞恼或气急败坏。恰恰相反,那清丽绝伦的面容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如同初雪落在寒梅之上。那双洞若观火的美目,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审视,又夹杂着冰冷的讽刺,直直地穿透沈清砚眼中翻涌的疯狂,刺入她灵魂深处最不堪的角落。仿佛在观看一只濒死的虫豸,在做徒劳又可笑的挣扎。
“呵……”一声低微的、几乎细不可闻的轻笑逸出莫锦瑟唇间。这声笑,却比任何暴怒的斥骂更让沈清砚浑身发冷!“以色侍人?狐媚惑主?”莫锦瑟樱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沈清砚啊沈清砚……”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慢条斯理、却又字字诛心的残忍:“当真是……可悲可怜,更复可笑!”沈清砚的呼吸骤然急促!
“其一,”莫锦瑟竖起一根纤长如玉的手指,姿态悠闲得如同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夫君待我,情深似海,意重如山,早已超越皮相之悦。这京华盛地,红粉佳人何其多?环肥燕瘦,才女名媛,可有一人曾入他法眼?令他多瞧过半瞬?你口中那臆想出来的‘更年轻更美貌’的女子,怕不是你自己夜阑人静、孤枕难眠时,聊以自慰、欺骗自己的……一缕虚妄妄念?”她语调平稳,却精准地掘开沈清砚心中那最隐秘也最痛楚的脓疮。“其二,”第二根手指缓缓竖起,莫锦瑟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锋,直刺沈清砚颤抖的瞳孔,“你说你‘不求名分’,‘只求’站于他身旁?”她忽然笑了,那笑容灿若星辰,却偏偏冷冽得能将灵魂冻结:“好一个‘不求’!你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早已渗透骨血,刻入骨髓!仔细照照镜子,瞧瞧你此刻的尊容!”莫锦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这张因为嫉妒扭曲如夜叉的面孔!这双因为怨毒布满血丝的双眼!这般卑贱、刻薄、如同躲在阴沟里窥视阳光的……蛆虫模样!”她向前逼近一步,裙裾微漾,步步紧逼,直至离沈清砚仅一步之遥,目光如同锁链将她牢牢捆缚:“沈清砚,你说我以‘色’惑人?那你呢?你这张或许还有几分人样的皮囊之下,包裹的到底是什么?是一颗早已被嫉妒腐蚀生蛆、被妄念吞噬殆尽、除了污秽下贱便一无所有的……”莫锦瑟微微俯身,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却又如同巨锤般轰然砸下的声音,一字一顿:“烂!骨!朽!魂!”“我眼‘盲’?至少还能辨得清这世间的清风霁月、人心向背!”她猛地直起身,目光如九天垂落的雷霆,带着至高无上的轻蔑与毫不掩饰的唾弃,定格在沈清砚那张因巨大羞辱和恐惧而彻底扭曲惨变、毫无血色的丑脸上:“而你——”唇瓣轻启,吐出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三字判词:“心!早!瞎!了!”那声音不大,却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裹挟着莫锦瑟最深的鄙夷与厌恶,狠狠刺穿沈清砚脆弱不堪的耳膜,扎进她早已被妒火烧得千疮百孔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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