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脑袋昏沉,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耳边传来一阵细微而规律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让她有些恍惚。
苏念努力地想要集中精神,去分辨那声音到底是什么。那声音像是有人在轻轻地敲打什么东西,又像是水滴落下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她的思绪渐渐地被这声音吸引,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那声音并不刺耳,像是某种小心翼翼的叩击,隔着一定距离,模糊地传入耳中。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脸颊深深埋入柔软蓬松的枕头里,鼻尖萦绕着一股干净而温暖的气息——那是被阳光充分晾晒后留下的独特味道,混合着某种高级纺织品的淡雅清香。这陌生的、却又令人安心的气息让她有片刻的怔忡,随即,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缓缓涌回脑海——滂沱的大雨,消失的报告文档,陆时砚突如其来的电话,封闭的道路,还有……这个她第一次踏入的、属于他的私人空间。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米白色的墙壁,线条简洁的深色木质家具,厚重的灰色窗帘并未完全拉拢,中间留下了一道狭长的缝隙。此刻,金灿灿的、毫无遮挡的晨光正从那道缝隙里争先恐后地挤进来,如同一束聚焦的舞台灯光,斜斜地投射在床尾那片柔软厚实的浅灰色地毯上,光柱中可以看到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其中轻盈舞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雨后清晨特有的、清冽又干净的味道,昨晚那场声势浩大的雷雨,此刻回想起来,竟遥远得像是一场恍惚的梦。
脸颊没来由地开始发烫,心跳也悄悄加快了节奏。她拥着被子坐起身,揉了揉尚且带着睡意的眼睛,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床尾凳上那套折叠整齐的、她昨晚换下来的衣物上。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鼓劲,然后迅速抓过衣服,动作有些匆忙地换上。
赤脚踩在地毯上,柔软的绒毛搔刮着脚心,带来细微的痒意。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边,轻轻拧动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小缝。那细微的声响变得更加清晰了,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似乎是瓷器轻碰台面的声音,还有……似乎是食物在锅里加热时发出的、令人愉悦的“咕嘟”声。
她像一只警惕又好奇的小猫,悄无声息地走到客厅。客厅比她昨晚朦胧一瞥时感觉的更加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澄澈如洗的蓝天和远处错落有致的城市轮廓,阳光毫无保留地洒满整个空间,将一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与客厅由一道透明的玻璃移门隔开。此刻,那扇门是半掩着的。
透过玻璃,她能清晰地看到陆时砚挺拔的背影。他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浅灰色家居服,比起平日里西装革履的严谨,此刻的他更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和松弛。袖子被他随意地挽到了手肘上方,露出一截线条流畅、肤色健康的小臂。他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灶台,偶尔伸手调整一下灶火的大小。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从容不迫,带着一种沉稳的节奏感。空气中,除了咖啡的醇香,似乎还飘散着一种……煎蛋的诱人香气?
苏念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好几秒。这一幕太过日常,太过温馨,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种不真切的恍惚感。那个在讲台上挥洒自如、在商界运筹帷幄的陆时砚,此刻竟然在厨房里……为她准备早餐?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底泛起一种奇异而复杂的暖流,夹杂着受宠若惊的惶恐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甜意。
她轻轻吸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微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陆教授?”
玻璃门内的身影微微一顿。陆时砚回过头来。晨光恰好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他平日里略显冷硬的线条柔化了不少。他的眼底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刚醒来时的浅淡慵懒,不像平时那般深邃迫人,反而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和与松弛。他手里还握着一把长柄汤勺,看到站在客厅里的她,眼神似乎有瞬间的凝滞,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醒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柔一些,像是怕惊扰了这清晨的宁静,“去洗把脸,卫生间有新的洗漱用品。早餐马上就好了。”他的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掠过她尚未仔细梳理、显得有些蓬松微乱的头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快地转回身,用手中的汤勺在锅里轻轻搅动了一下,又往里加了点什么。
苏念像是得了指令,连忙应了一声“好”,然后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客用卫生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才感觉脸上的热度稍稍降下去一些。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果然有些乱糟糟的,脸颊绯红,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刚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夜晚中醒来的懵懂和羞涩。她拧开水龙头,用微凉的清水扑了扑脸,试图让过快的心跳平复下来,也让自己清醒一些。镜柜里果然摆放着未拆封的牙刷、牙膏和毛巾,一切都准备得周到而妥帖,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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