谶言惊雷的余波在训练营上空回荡数日不散。“苏半仙”、“铁口苏”的名号如同长了翅膀,在丙区乃至扩散到乙区的弟子口中被反复咀嚼、敬畏又或质疑。
疤脸腿伤未愈,却再不敢对苏尘乃至林风兄妹说半句重话,每次远远瞥见那道沉默身影,便觉大腿隐隐作痛。诸葛明则彻底成了苏尘的“信众”,逢人便讲苏尘如何神机妙算,将他一块破玉牌点石成金,那裂痕的青玉牌此刻正被他珍而重之地供奉在住处,只等联系相熟的修复匠人。
至于苏尘本人,依旧是那份沉寂。肩头的伤痂在苦禅真气的压制下慢慢稳固,肋下的死灰阴影也暂时蛰伏,但薛灵素那句“七日死线”如同悬顶利剑,寒毒附骨的感觉从未真正远离。他需要资源,需要信息,需要在这偌大而复杂的坠星原营地,找到破局的缝隙。
这天夜里,丙字七号营房,油灯如豆。
林风在角落勤练不辍,拳风呼啸。林雨则借着微弱的光,用营地发的普通草药尝试调配金疮药,小手笨拙却专注。王津灌着葫芦里的劣酒(也许是空气),一双浑浊老眼却精光闪闪地落在闭目调息的苏尘身上。
“小子,”王津嘬了嘬牙花,打破了沉闷,“那老和尚耗了本源真气把你拉回来,薛灵素也给了颗吊命的丹,但这寒毒死线还在呢,单靠耗,可耗不过去。”
苏尘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静待下文。
“老头子我在市井混了半辈子,有句老话: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王津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市侩的精明,“你现在这‘苏半仙’的名头,值大钱!”
他指了指外面:“这几天找你探口风、套近乎、变着法想求一卦的人可不少吧?诸葛胖子那尾巴都快摇成花了!这名气,不能白放着生锈。”
“您的意思是?”苏尘语气平静。
“开张!”王津一拍大腿,唾沫星子差点喷出,“就在咱们丙字区最热闹的岔路口,支个摊!不用多华丽,一块破布幡子,写几个大字。你不是能‘看’点东西吗?就把那本事包装包装!”
王津兴致勃勃地比划着:“卦金也不要太好,低点,亲民点。赚的不止是钱!更重要的是借这个由头,能把营地里三教九流的人都聚过来!那些吹牛打屁的闲汉嘴里,漏出来的风可比正经情报值钱多了!谁家管事和谁不对付?哪个帮派又在私下串联?哪条路子的黑市最近有好货?甚至……哪里有解寒毒的奇物?”
他贼兮兮地笑:“算命?嘿嘿,不过是件幌子衣裳。咱们真正要做的,是织一张网,打探消息、聚敛资源、辨别敌人朋友!还能贴补点营里的开销,给你买点好药!一举多得!稳赚不赔的买卖!”
林风停下动作,林雨也好奇地望过来。
苏尘沉默片刻。王津的建议戳中了他的核心需求。算命?他的确不会那些玄之又玄的推演天机。但“铁律·壹”——关于角色轨迹的推演,对气运在规则缝隙中扰动痕迹的感知,以及在“主角位格”下对敌对者天然的心理威慑……这些,未尝不能包装成“铁口直断”的“神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像是对这荒诞现实的嘲弄,也是对王津提议的认同。“好。”一个字,干脆利落。
说干就干。王津展现了他惊人的“废物利用”能力。他用不知从哪个破帐篷上撕下来的、染着不明污渍的灰布,又找了根给训练器械做绊索用剩下的半截烧火棍,熬了半夜,捣鼓出了一面堪称“艺术”的幡。
幡布灰扑扑,皱巴巴,上面用不知是炭条还是某种兽血,歪歪扭扭、张牙舞爪地写着八个大字:
铁口直断 · 因果有偿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算得准是缘,算不准是命,卦金既付,概不退换
苏尘看了看那极具“末世废土风情”的算命幡,又看了看王津递过来的几枚被他磨得异常光滑、隐隐透着玉石光泽、还带着凶悍气息的赤炎雀冰晶隼蛋壳——这是他谷底的老邻居最后留给他的“纪念品”。
“这个当卦钱?”苏尘掂了掂蛋壳,分量不轻,蕴含微弱的凶戾气息,并非凡物。
“不然呢?”王津理直气壮,“寻常灵晶哪里配得上‘苏半仙’的手段?这玩意儿看着不起眼,好歹是蛮兽材料,拿去功勋殿也能换点东西。再说了,独特!咱这是‘开光’过的蛋壳卦钱!”
林风找来一个小马扎和一个破木箱当桌子。次日清晨,丙字区通往训练场、伙房和小黑市的岔路口,一个奇异的算命摊支棱了起来。
灰布破幡在晨风中抖动,八个大字格外刺眼。苏尘一身普通营地服饰,面无表情地坐在小马扎上,几枚磨得锃亮的蛋卦钱随意放在破木箱上,在初升阳光下反射出微光。林风林雨在不远处“望风”,王津则揣着手,像个市侩掌柜般站在旁边,一双老眼骨碌碌打量着来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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