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烛火摇曳,映得袁绍眉间沟壑更深。谋士早已看透主公心思——既渴望冀州沃土,又苦于师出无名。只是这层窗户纸,须得等主公亲自捅破。
"如今天下崩裂,诸侯并起。"逄纪斟了盏温酒递上前,"冀州这般肥肉若不取..."
话音未落,袁绍猛然掷简于地。窗外战旗猎猎,恰似他胸中激荡的野心。前番讨逆虽未竟全功,到底比那些缩首观望的鼠辈强过百倍。
"欲取冀州,需得堂堂正正。"逄纪见火候已到,方缓声道出谋划。他深谙为臣之道——谏言当如春雨,总要等土地干渴时落下才见功效。
袁绍抚掌长叹:"元图须知,颜良文丑的刀锋虽利,终究抵不过大义名分。"案上地图被他指甲划出深深痕迹,冀州九郡仿佛在绢帛上颤动。
"纪有一计。"逄纪忽然俯身向前,烛光在眼中跳成两簇火苗,"不必折损半个士卒。"
"快说!"袁绍猛然抓住谋士手腕,玉扳指硌得生疼,"若成此事,冀州政事尽付于卿!"
逄纪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这承诺重若千钧——半个州的权柄,正在他唇齿之间酝酿成型。
无论是为政之志还是从中牟利,此事对主公都大有裨益,他当即接话道:
"主公,某所言不费兵卒之计,实为借势之法。"
"冀州西接并州,彼处地广人稀,自丁原死后内乱不休,又要防备凉州胡人。"
"纵使并州眼红冀州富庶,亦无力染指,故无需担忧并州来犯。"
"南邻司隶与兖州,伪帝刘玄虽据洛阳称尊,却因诸侯联军讨伐之故,"
"无暇收服司隶周边郡县,现又需安置大批降卒,刘玄定然自顾不暇,更无力北上。"
"至于曹阿瞒,虽在诸侯会盟时诋毁主公声名,侥幸得志,"
"但其十万大军尽丧于讨刘之役,元气大伤。"
"眼下必当韬光养晦,短期内难有作为。"
"反观主公,十八路诸侯百万大军皆殁于刘玄之手,唯主公独善其身。"
"只要解决粮草之困,再无掣肘,不日便可雄踞一方。"
袁绍虽不及刘曹二人机变,终究出身四世三公之门,
自幼饱读经史,虽未参透逄纪全盘谋划,却已明其弦外之音:
"元图此言,是要为冀州扫清四方之患,唯余北境公孙瓒?"
"莫非汝欲借之势者,正是这公孙伯圭?"
逄纪当即俯身应和:"主公英明,某所言正是幽州牧公孙瓒。"
"然其如今只算半州之主——另一半实属刘玄。"
"公孙瓒久镇边关抗击匈奴,兵精粮足,麾下白马义从威震天下。"
"昔年受刘玄相助,又被韩馥檄文定为逆党,却未自辩,近年避战养锐,实力倍增。"
"半州之地已难餍其志,可东边幽州尽在刘玄掌握。"
正值刘玄声名显赫之际,公孙瓒视其为可倚重之靠山。
刘玄若真具雄才,公孙瓒自当全心投效;若其徒有虚名,公孙瓒亦可冷眼旁观,暂敛锋芒。
故而公孙瓒绝不会自断与刘玄的这层纽带,贸然进犯右翼幽州之地。
并州境内战火频仍,公孙瓒稍有异动,必遭诸势力群起攻之。
此等纷乱之境,非公孙瓒屯兵养锐之选;北境匈奴盘踞,纵使公孙瓒骁勇善战——
冲锋陷阵尚可,若要吞并匈奴疆域,其实力远不足以支撑。
是以公孙瓒若欲扩张,唯有图谋冀州。兼之其与韩馥素有旧怨。
至于公孙瓒按兵不动之因,实是忌惮主公正于侧翼眈眈相视。
主公只需予其一个出兵借口,公孙瓒必会挥师冀州。
逄纪分析条理分明,袁绍频频颔首,但闻及需己方提供理由时,神色骤然困惑。
"元图所言由我给予公孙瓒理由?当以何种借口,方能驱使公孙瓒为我攻伐冀州?"
"公孙瓒本就依附刘玄势力,此前我尚参与讨伐刘玄,彼岂会助我?"
袁绍未能参透逄纪谋划,然若此计可行,令公孙瓒袭击冀州确属上策。
届时便可坐收渔利,待其两败俱伤时再名正言顺征讨公孙瓒。
逄纪见主公迟疑,当即进言:
"主公无需多虑。公孙瓒表面臣服刘玄,实则暗怀野心。"
"昔日主公会盟诸侯讨伐逆王刘玄时,公孙瓒坐拥数十万大军,为何按兵不发?"
"以十万敌百万雄师,公孙瓒当真确信刘玄能抵挡诸侯联军?"
"公孙瓒贵为一州州牧,汉廷强势藩镇,即便调遣十万兵马以示忠诚亦非难事。"
"其之所以未发援兵,正是看清局势——若贸然出兵相助,"
"便与刘玄彻底捆绑。一旦刘玄兵败,他这封疆大吏......"
(
“怎能抵挡十六路诸侯的雷霆之怒?与刘玄走得太近无异于玩火 ** ,公孙瓒岂能不惧!”
“按兵不动方为上策,待诸侯联军攻破洛阳之时,他手握重兵自可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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