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沙鸣引路】
当鸣沙山的狂风呼啸而过,裹挟着五色沙粒席卷党河古道时,原本平静的场景突然被打破。就在这一刹那,王翦的玄骓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般,猛然竖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
那匹骏马的马鼻喷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仿佛在诉说着它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与此同时,马蹄下的黄沙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簌簌滑落,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
随着黄沙的滑落,一个惊人的发现展现在众人眼前——半截嵌着狼头纹的青铜箭镞,从黄沙中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这截箭镞显然是匈奴休屠部特有的铸箭工艺,其狼头纹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从箭镞上跃出。而箭镞的边缘,还残留着淬火时留下的蓝痕,这与玉门关守军遗物上的凿痕竟然如出一辙!
“将军,前方十里便是莫高窟。” 徐巿用麈尾拨开粘在舆图上的沙粒,指尖点在 “三危山” 的朱红标记处,“这处洞窟群藏在断崖下,早年是月氏僧侣的禅修之所,如今被匈奴残部占了。当地人说夜里能听见沙鸣伴着胡笳声,像是有千军万马在沙丘下嘶吼。” 他抬头望了眼正午的日头,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这鸣沙山的沙粒分青、白、黄、红、黑五色,遇风便鸣,东汉时称沙角山,晋人才叫它鸣沙山,实则先秦时便有记载。”
李信早已按捺不住,将环首刀在沙地上蹭出火星:“前日玉门关失守,赵破奴将军的残部说,匈奴人把粮草藏在洞窟里。待我带锐士冲进去,把这些胡虏的脑袋都挂在崖壁上!” 他的甲胄还沾着玉门关的血渍,护心镜上的虎头纹被箭矢划出道道刻痕,甲片缝隙里嵌着戈壁的砾石。
王翦却示意全军扎营。工匠们迅速卸下辎重,用胡杨木搭建起临时哨塔,了望手爬上塔顶时,突然惊呼:“将军!断崖上有炊烟!还挂着匈奴的黑幡!”
众人望去,只见三危山断崖如刀劈斧削,密密麻麻的洞窟嵌在赭红色岩壁上,最高处的洞窟口飘着黑幡,幡上绣着狰狞的狼头,狼眼用朱砂染就,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炊烟从中层洞窟袅袅升起,混着沙雾凝成灰黄色的烟柱,被风一吹,竟真的传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像是胡笳在呜咽,又似无数冤魂在低语。
“不对劲。” 王翦接过斥候递来的铜制窥管 —— 那是墨家工匠打造的望远器具,能将远处景物放大三倍。他对准洞窟群细看,发现下层洞窟的入口都用夯土封死了,只留着碗口大的透气孔,孔眼排列成奇怪的几何纹样,与张掖悬泉谷的机关纹路隐隐呼应,“那些透气孔是匈奴的防御工事,叫‘穿云眼’,既能通风,又能架弩箭向外射击。但这纹路,是墨家的手笔。”
暮色降临时,鸣沙山的沙鸣愈发清晰。李信带着三名锐士摸到断崖下,趴在沙窝里观察。洞窟群前的空地上散落着牛羊骸骨,几只秃鹫在低空盘旋,突然,中层一个洞窟的透气孔里射出一箭,擦着李信的耳畔飞过,钉在沙地上,箭杆还在微微颤动 —— 箭镞上缠着染血的麻布,散发出腐臭的气味,与酒泉毒酒的腥气截然不同。
“是‘腐骨箭’!” 随军医官凑过来,用银匕挑开麻布,里面是发黑的兽骨粉末,“匈奴人把病死的牲畜骨头磨成粉,涂在箭上,射中了就算不死也会溃烂。这手法,在楚地云梦泽的蛮族中见过。”
王翦站在哨塔上,望着夜空里初升的紫微垣。星光透过沙雾,在断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洞窟的轮廓竟与星象隐隐重合。他突然想起张掖悬泉谷的帛书,上面 “青龙计划” 的密语似乎与星象有关,便对徐巿道:“你精通星占,看看这洞窟的布局,像什么星座?”
徐巿取出青铜星盘,转动盘上的指针,对照着断崖的轮廓,突然脸色发白:“将军,这竟是紫微垣的布局!中间最大的洞窟是紫微星宫,两侧的小窟对应东西两掖门,连透气孔的位置都与紫微垣的星官一一对应。秦帝国在榆林设过全天星台,也是按天、地、人三才布局,可匈奴人怎么懂这个?” 他指尖划过星盘上的紫微星位,“紫微垣为天帝所居,寻常人怎敢如此排布?”
夜半时分,沙鸣突然变了调。原本呜咽的声响变成了急促的呼啸,像是有大队人马在沙丘下奔跑。王翦猛地起身,断水剑已然出鞘:“是匈奴的‘沙袭计’!他们在沙丘后挖了地道,想趁夜从沙下偷袭!”
话音未落,营外的黄沙突然隆起一道土脊,紧接着,数十名匈奴兵破土而出,手中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李信早已带着锐士们列好阵,环首刀劈落的瞬间,竟溅起一串火星 —— 匈奴兵的皮甲里衬着铁皮,是从玉门关守军那里缴获的秦制装备,甲片上还留着 “咸阳工官” 的烙印。
“放火箭!” 王翦下令。火箭如流星般掠过夜空,射中沙丘后的地道口,干燥的沙草瞬间燃起大火,浓烟顺着地道倒灌进去,里面传来阵阵惨叫声。一名匈奴小校拼死从沙里钻出,刚要挥刀,就被李信一脚踩住胸口,环首刀架在了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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