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尘蔽日】
二月的磴口,风是带着牙的。秦军的玄甲阵列刚出参合陂峡谷,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黄风裹住 —— 那风卷着沙砾,从阴山方向呼啸而来,天地间瞬间被染成昏黄,连正午的日头都成了一枚模糊的光斑,落在漫天飞沙里,连半点暖意都透不出来。
“上将军,沙暴来得太急, visibility 不足五步!” 蒙恬勒住马缰,声音被风刮得支离破碎,他身后的亲兵正用盾牌护住押送赵代王嘉的囚车,囚车的木轮在沙地里陷了半尺,每往前挪一步都要费极大的力气。
王翦抬手按住头盔,玄铁头盔的护耳上已积了一层细沙,他眯眼望向风来的方向 —— 那是匈奴王庭所在的漠北,沙暴里似乎还夹杂着隐约的驼铃声,却又被风声盖得若有若无。“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营!用粮车围成圈,盾手在外,弩手在内,护住囚车和粮草!”
秦军士兵动作极快,尽管沙砾打在甲胄上 “噼啪” 作响,却依旧迅速将百余辆粮车首尾相接,围成一个丈许高的圈。盾手们将长盾插进沙地里,形成一道临时屏障;弩手们则半蹲在盾后,警惕地盯着风沙深处,连弓弦都不敢放松 —— 这磴口是河西通往漠北的要道,常有匈奴游骑出没,谁也不敢保证这沙暴不是匈奴的掩护。
“上将军,那十峰骆驼有些不对劲!” 负责看管牲畜的校尉突然高声喊道。
王翦循声望去,只见营地东侧的骆驼群正焦躁地原地打转,这些骆驼是昨日从磴口驿站征用的,本是用来驮运帐篷和药材,此刻却突然扬起前蹄,发出 “吭哧吭哧” 的低吼,驼峰在风沙里剧烈晃动,像是藏了什么活物。
“怎么回事?” 蒙恬提着长戟快步走过去,刚靠近骆驼群,最外侧的一峰棕红色骆驼突然猛地转身,驼头直朝着一名亲兵撞去 —— 那亲兵来不及躲闪,被驼头撞中胸口,“哇” 地喷出一口血,直挺挺地倒在沙地里。
“疯了!骆驼疯了!” 另一名亲兵惊呼着举起环首刀,却被骆驼的后蹄踹中手腕,刀 “当啷” 一声掉在沙地里。那骆驼像是被激怒了,又朝着旁边的粮车撞去,木车的挡板瞬间被撞裂,里面的粟米混着沙子撒了一地。
王翦眉头紧锁,这骆驼向来温顺,就算遇沙暴也只会蜷缩躲避,绝无主动伤人的道理。他从亲兵手中接过一张弓,搭上一支鸣镝,对准那峰发狂的骆驼射去 —— 鸣镝擦着骆驼的耳际飞过,钉在沙地里,发出尖锐的哨声。
可那骆驼竟毫无惧色,反而朝着王翦的方向冲来。沙地里的亲兵们纷纷举起兵器,却又不敢贸然下杀手 —— 这十峰骆驼是目前唯一的驮畜,若是都死了,后续的药材和帐篷运输都成问题。
“用套索!” 李敢突然喊道,他已解下腰间的牛皮套索,趁着骆驼冲来的间隙,猛地将套索甩了出去,正好套住骆驼的脖子。两名锐士立刻上前,死死拉住套索的两端,将骆驼拽得连连后退。
那骆驼挣扎着,驼峰突然 “噗” 地裂开一道口子,黑色的箭羽从里面露了出来 —— 像是一根毒刺,在昏黄的沙暴里闪着冷光。
【二: 驼腹藏刃】
“有箭!” 李敢眼疾手快,一把将身旁的亲兵推开。几乎是同时,一支黑色的箭从驼峰的裂口里射了出来,钉在沙地里,箭镞接触到沙子的瞬间,周围的细沙竟泛起一层黑霜,转瞬便凝结成了细小的冰粒。
王翦心头一紧,快步走到那峰骆驼旁。此刻骆驼已被套索勒得奄奄一息,胸口剧烈起伏着,驼峰上的裂口还在不断渗出血水 —— 显然这箭是被人强行塞进驼峰里的,骆驼发狂,多半是因为箭杆顶着内脏,疼得失了心智。
“剖开驼峰!” 王翦下令道。
李敢立刻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刀刃在风沙里泛着寒光。他小心翼翼地顺着驼峰的裂口划开,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 驼峰的脂肪层里,竟密密麻麻插着二十余支黑色的短箭,箭杆是桦木制成的,表面涂着一层暗红色的漆,箭镞则是黑铁打造,顶端还残留着些许粘稠的黑色液体。
“这些箭…… 是匈奴的制式!” 蒙恬蹲下身,捡起一支掉落的短箭,指着箭杆上的纹路,“你看这‘狼头纹’,是冒顿单于亲卫的标记,寻常匈奴骑兵根本用不上这种箭。”
陈默也凑了过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帛,小心翼翼地用银簪挑了一点箭镞上的黑色液体,涂在丝帛上。不过片刻,丝帛上的黑色液体竟开始冒烟,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原本白色的丝帛也渐渐变成了焦黑色,像是被烈火烤过一般。
“好烈的毒!” 陈默的手微微颤抖,“这绝不是普通的蛇毒或蝎毒,我在咸阳的医署见过记载,只有漠北的‘黑骨散’才有这种毒性 —— 那是用漠北黑蛇的毒液,混合了腐骨草和冰蚕的汁液制成的,沾到皮肤就会溃烂,若是入血,半个时辰内必定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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