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冰冷,带着铁锈与硫磺的余烬,像沉重的裹尸布,一层层缠绕着意识。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绝对的虚无和一种……沉入冰冷深海最底部的窒息感。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只有右臂那个钥匙贯穿的伤口,如同一个永不愈合的火山口,持续地、无声地喷发着灼烧与撕裂的剧痛,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存在坐标。“教授……”一个破碎的音节,如同气泡,在意识的深潭底部挣扎着上浮,随即被无尽的黑暗吞没。最后的画面在混沌中闪现:石台上喷涌的暗金锁链,怪物溶解溃烂的巨爪,悬停的斩骨巨刃,以及……教授那残破却决绝的、一步步走向深渊的背影。还有……那抹在口袋深处,微弱却固执地散发着温暖的……笑意。他……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麻木的黑暗,带来尖锐的刺痛。就在这时——“嗡……”一种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核深处的空间震颤,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包裹意识的黑暗!紧接着,是急速的、失控的坠落感!不再是虚无的漂浮,而是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抛向某个未知的深渊!失重感瞬间转化为巨大的加速度,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到喉咙口!耳边似乎响起了尖锐的、混合着金属摩擦和空间撕裂的噪音!“砰!!!”
后背结结实实撞上了某种坚硬、冰冷、但绝对不再是粗糙石面的物体!巨大的冲击力让肺里的空气瞬间被挤空,眼前金星乱冒,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尤其是右臂那个恐怖的伤口,仿佛被再次撕裂!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和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消毒水?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混沌的意识。我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撑开仿佛灌了铅的眼皮。视野模糊,剧烈晃动,如同严重失焦的镜头。首先闯入眼帘的,是刺目的、惨白的光源。不是祭坛上方蠕动的黑暗穹顶,而是……无影灯?熟悉的、冰冷惨白的光圈,在模糊的视野里晕开一片令人眩晕的光斑。
光斑下方,是晃动的、穿着浅蓝色或绿色制服的人影。人影在快速地移动,动作带着一种熟悉的、紧张的节奏感。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药物、汗液混合的气味,还有一种……新鲜血液的铁锈味。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被死寂堵塞的耳道。心电监护仪尖锐、急促、如同垂死蜂鸣的警报!呼吸机有规律的送气嘶嘶声!护士急促、清晰的指令:“肾上腺素1mg静推!快!”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还有……粗重、混乱、带着恐惧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不止一个!这里……是急诊抢救室?意识艰难地聚焦。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没错!惨白的无影灯,不锈钢的抢救床,环绕的监护仪、呼吸机、输液泵……熟悉的冰冷金属光泽。空气中弥漫着生死一线的独特气息。抢救床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剧烈地抽搐,身上连着各种管线。医护人员围在床边,动作快而精准,但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我正仰面躺着……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后背紧贴着坚硬、带着凉意的瓷砖。视线所及,是抢救床不锈钢的床脚,以及上方晃动的人影和刺眼的灯光。“陈医生?!天哪!陈医生你怎么躺这儿了?!” 一个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女声在头顶响起,声音有些耳熟。一张焦急、布满汗水的脸凑近了视野。是护士长李梅。她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骇和担忧。
“快!搭把手!把陈医生扶起来!小心他的右手!” 李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几只手立刻伸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开我的右臂,试图将我搀扶起来。身体被移动,右臂伤口的剧痛瞬间加剧,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再次狠狠刺入!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手术衣。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轻点!轻点!他右臂伤得很重!” 李梅的声音带着心疼。我被半扶半抱着,挪到了抢救室墙边一张闲置的移动担架床边,艰难地靠坐起来。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右臂,那持续的、如同活物啃噬般的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无法呼吸。
冰冷的瓷砖地面带来的凉意,此刻被身下担架床的帆布取代,但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和抢救的紧张气氛,如同最强烈的现实锚点,将我一点点从那冰封血腥的异度祭坛,拖拽回这熟悉又陌生的急诊空间。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那祭坛……那怪物……教授……是幻觉?还是一场濒死的噩梦?不!绝不是梦!
右臂那深入骨髓的剧痛,那被贯穿、被灼烧、被撕裂的真实触感,如同最残酷的烙印,死死地钉在神经上!我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破烂的手术衣袖管早已被血污和灰烬浸透,紧紧贴在手臂上。从肩膀到手腕,整条手臂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非自然的青紫色,肿胀得几乎撑破皮肤,表面布满细密的、如同蛛网般蜿蜒的暗红色裂纹,仿佛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而最触目惊心的,是右手掌心那个被钥匙贯穿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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