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但宿舍里却无人真正安睡。窗外是无边的黑暗与可能潜藏危险的迷雾,窗内,则是被沉重信息和未知恐惧挤压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程程坐在书桌前,拧开台灯,暖黄的光晕照亮了他面前摊开的一张A4白纸。他拿起笔,眉头紧锁,笔尖在纸面上沉重地移动,写下了几个关键词:
【迷雾】
【诅咒】
【幽魂】
【妖怪】
写完这几个词,他停下笔,目光在这些词汇之间来回巡弋,仿佛想从这些简单的词语里,勾勒出这场灾难的狰狞全貌。
“一开始,”他低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更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我们都以为,这大概是一场类似全球性的、致死率极高的未知疫情,或者是某种大规模生化泄漏。虽然可怕,但至少……还在我们能理解的范畴内。”
他的笔尖在“诅咒”和“幽魂”上重重地点了点。“现在看来,太天真了。这玩意儿,根本他妈的就不科学!”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最初,在那个亦真亦幻的梦境里,与那个自称来自未来的木易见面的场景。对方当时让他提问,问到他没什么可问为止。那时候,他对真相一无所知,根本问不到点子上。
“现在好了,”程程苦笑一下,带着几分自嘲和沮丧,“我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迷雾到底是什么?诅咒的运行机制是怎样的?那些妖怪从哪里来?我们到底该怎么活下去?有没有胜算?……可那个家伙,偏偏不再给我机会了。”他紧皱眉头,眼神锐利地扫过正坐在对面床上、同样在沉思的木易(现在的),“是因为那个所谓的‘诅咒’限制了他,不能透露太多?还是有什么别的、他讳莫如深的原因,是我们目前根本没资格接触到的层面?”
“这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全球病毒事件那么简单。”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木易接过了他的话茬,接着他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带着一种试图俯瞰全局的视角,“从我们目前遭遇的这一切来看——范围覆盖全球、能物理消融生命的迷雾;能沿着网络信号传播、无形中索命的诅咒;还有迷雾里那些拥有诡异能力、仿佛来自神话传说的妖怪……”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说出了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猜想:“这更像是一场……针对我们整个星球、针对人类全物种的、系统性的‘灭绝计划’或者‘清理程序’。迷雾负责大范围的物理清除和隔离,诅咒则像一种精准的补刀机制,负责收割那些侥幸躲过迷雾的漏网之鱼。而那些妖怪……它们就像是……被投入这片试验场的‘清道夫’或者‘猎杀者’。”
木易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存在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科技或者某种力量水平远超我们想象的文明或存在,正在对我们发起一场……单方面的、碾压式的‘灭族战争’。”
程程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说话的“现在”的木易。对他而言,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室友,其内在的灵魂,正是一切令他感到迷茫和非常事件的起源。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发现了那所谓的“时光机”?他拼尽全力回到这个时间节点,其目的……真的如同他轻描淡写所说的那样,仅仅是因为“游戏”无法通关,所以回来找“队友”一起重新挑战吗?
程程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一种直觉告诉他,木易背负的东西,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沉重得多。然而,截止到目前,无论是从对方的行为,还是偶尔流露出的情绪来看,程程又能清晰地感觉到,木易并没有欺骗他,至少在“共同求生”这个大目标上是真诚的。他只是……隐瞒了太多、太多的关键信息。
仅仅是因为那个无处不在的“诅咒”吗?还是他曾经隐约提及的、涉及到时间旅行本身的某种“悖论”?程程感到一阵头疼,他不喜欢这种需要不断猜测、推理的烧脑游戏,这让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和挑战。可是,放眼整个宿舍,似乎也找不出比他更擅长(或者说被逼得更不得不去思考)这方面的人了。
“外星文明入侵……人类清除计划……”程程喃喃重复着木易的猜想,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更加毛骨悚然的比喻,“就像一位准备彻底清理自家农场里老鼠的农场主。他会用上各种手段:播撒高效雾化的‘老鼠药’(迷雾),放出训练有素的‘猫’(妖怪),布下隐蔽的‘老鼠夹’(诅咒?或者其他未可知的陷阱)……所有手段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在尽可能不破坏农场主体结构(地球生态?)的前提下,高效、彻底地消灭所有的‘老鼠’(人类)。”
这个比喻让宿舍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度。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这些幸存者,在这些“农场主”的眼里,或许真的与挣扎求存的老鼠无异。
在这种沉重到令人喘不过气的猜想和氛围下,一个简单而直接的共识在宿舍里无声地达成了——没人再去碰那些能连接互联网的设备。没完全搞懂那个“网络诅咒”的触发机制之前,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彻底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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