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寒气逼人,顾家小院的灶房里却暖意融融,甜香四溢。
苏晚正细心照看着锅里咕嘟冒泡的腊八粥,将各样杂粮干果依次下锅,慢慢熬煮。
看着这些凑齐不易的食材,苏晚心思有些飘远。
若是还在现代,自己的小餐馆早该推出各色腊八粥套餐了,可惜如今这光景,私人经营是想都别想。
她瞥了一眼意识里那片长势过好的空间菜地,心里嘀咕:“这么多菜,自家也吃不完,要是能,嗯!说不定也是个办法。”苏晚一边看锅里一边嘀嘀咕咕的想事情。
“大嫂!好香啊!能喝了吗?”顾卫民像只闻到腥味的小猫,溜进灶房,眼巴巴地盯着锅里。
“再等等,火候不到就不糯了。”苏晚笑着打发他,“去看着点安安宁宁。”
李素娟抱着顾宁,顾红秀抱着顾安也进来了,周氏拄着拐杖跟在后面。
一家人正围着灶台说笑,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陌生的自行车铃响,紧接着是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娘!大哥!开门啊!我回来了!”
笑声戛然而止。
顾铁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锁。
周氏更是浑身一僵,脸上的慈祥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和愤怒的神色,她的手甚至微微发抖。
李素娟也是一愣,脸上露出困惑和些许不安,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不完全清楚。
苏晚,卫民和红秀完全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这谁啊?
顾铁生深吸一口气,大步过去拉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面容依稀能看出与顾铁生有几分相似,穿着件半旧但干净的深蓝色棉袄,推着一辆擦得锃亮的永久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两包用牛皮纸包着的点心。
她局促地站着,眼神里混合着期待、愧疚和不安。
“大哥。”她低声唤道,目光急切地投向顾铁生身后的周氏,“娘。”
“你?你还知道回来?!”周氏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剧烈的颤抖和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十八年!顾秀华!你走了十八年!音信全无!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娘?!你还知道有这个家?!”
顾秀华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娘,对不起,是我不好,您别生气,听我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周氏气得浑身发抖,用拐杖指着她,“当年你鬼迷心窍,跟着那个刚死了老婆的,叫什么德昌的!说跑就跑了!连句话都不留!你知道家里找你找得多苦?你知道你爹临死前还念叨你的名字?!你现在回来干什么?啊?是不是被他甩了?过不下去了才想起娘家了?!”
“不是的!娘!不是这样的!”顾秀华哭喊着摇头,“德昌他,他对我很好!真的!我们没想瞒着家里,是当时情况太急了。”
顾铁生脸色铁青,堵在门口,沉声问:“情况再急,十八年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秀华,你当我们是傻子?”
顾秀华抹着眼泪,哽咽道:“大哥,真不是不想写,德昌他是县钢铁厂的八级技术员。”
八级技术员?这话让顾铁生和周氏都愣了一下,这级别可不低,是厂里的老师傅,工资待遇极好。
“但那几年,厂里情况复杂,他因为技术好,被派去支援新建的、特别偏远的附属矿区,就在大山沟里。”
顾秀华继续解释,声音带着委屈,“那地方进去一趟都难,通信更是极其不方便,寄封信出来得托人带出来,几个月都未必能到,后来情况好点了,我也想过写信,可又怕你们还在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想着等日子彻底安稳了,混出个人样再回来。”
这个理由听起来比之前的“信丢了”要合理一些,但十八年的隔阂岂是几句话能轻易化解的。
周氏依旧冷着脸:“八级技术员?八级技术员就让你穿这身回来?过得挺好?哼!”
顾秀华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半旧的棉猴,手指蜷缩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和倔强。
她似乎想强调自己真的过得不错,丈夫有本事,但又无法解释自己略显寒酸的衣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声说:“出门干活,穿那么好干嘛,德昌的工资都攒着呢,孩子们上学、以后成家,花钱的地方多。”
李素娟眼看气氛僵持,赶紧打圆场:“娘,大哥,秀华妹子大老远回来,这天寒地冻的,先进屋喝口热粥吧?有话慢慢说。”她说着,轻轻拉了拉周氏的胳膊。
顾铁生沉默地侧身让开了门。顾秀华推着自行车,怯生生地进了院子。
周氏扭过头,由李素娟扶着往堂屋走,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我没话跟她说!”
堂屋里,气氛尴尬又沉重。顾秀华不敢坐,站着默默流泪。
周氏板着脸不看她。顾铁生闷头抽烟。李素娟左右为难。
苏晚悄悄盛了几碗粥端进来。热粥的香气稍稍驱散了一些冰冷的气氛。
“秀华姑,先喝碗粥暖暖吧。”苏晚将一碗粥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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