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来了,苏晚拿着画出的改良图纸,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技术组办公室的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气氛果然如同冰窖。
孙总工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拿着报纸却一眼没看。
刘教授则板着脸,对着窗户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赵伟民工程师在一旁坐立不安,看到苏晚进来赶紧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小心点。
“孙总,刘教授,赵工。”苏晚平静地打招呼,仿佛没察觉到这凝固的空气。
孙总工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刘教授干脆连头都没回。
苏晚也不绕圈子,直接将那份图纸铺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声音清晰却不高:“孙总,刘教授,关于昨天我提的那些不成熟的想法,我回去后又仔细思考了一下,结合咱们东方红现有的结构,画了一份可能更切合实际的改进草图。您二位是专家,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一丁点的可行性?”
她的态度谦逊而诚恳,完全把姿态放低,将决定权交给两位大佬。
孙总工本来憋着一肚子火,但听到苏晚这段话就忍不住瞥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的目光就有点挪不开了。
刘教授虽然还梗着脖子,但眼角余光也不自觉地扫向了桌面。
图纸画得极其工整标准,比很多老师傅画的都清晰。
最关键的是,上面的改进方案太巧妙了!
那个液压快速挂接转换头利用了不需要大动干戈,就实现了多功能扩展的可能,还有那个减震座椅底座,结构简单得让人拍案叫绝,就是几块弹簧钢板和橡胶垫的组合,却实实在在地解决了颠簸的大问题!
孙总工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越敲越慢,最后完全停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凑到图纸前,眼镜都快贴到纸上了:“这个这个接口的思路,小苏同志,你是怎么想到的?”
刘教授也忍不住转过身,掐灭了烟头挤过来看,脸上虽然还绷着,但眼神里的挑剔和怀疑已经迅速被惊讶和专注取代:“嗯,这个座椅底座,受力点这样设计,倒真是嗯。”他想挑毛病,却发现一时竟找不到明显的漏洞,反而越看越觉得合理。
赵伟民也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惊呼:“妙啊!苏晚同志,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苏晚心里松了口气,知道突破口已经打开了。
她解释道:“我也是瞎琢磨,想着时间紧任务重就不能大改,只能在现有基础上‘螺蛳壳里做道场’。尽量用现成的零件,做最小的改动,达到还能看得过去的效果。”
“这可不是‘还能看得过去’!”孙总工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兴奋得像个孩子,“老刘,你看!这完全可行啊!加工简单,安装方便,我就说小苏同志有想法吧!”
刘教授没直接附和,而是指着图纸上一个细节:“这里,这个焊接强度够不够?长时间震动会不会开裂?”
苏晚立刻回答:“我计算过受力,选用XX型号的焊条,满焊,强度应该足够。如果担心,可以在这个位置加一个小小的加强筋。”她拿起铅笔,在旁边空白处迅速勾勒了一个补充结构。
刘教授盯着那小小的加强筋,半晌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嘴角甚至难以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嗯,这样就更稳妥了。小同志,心很细。”
“那还等什么!”
孙总工是个急性子,一把抓起图纸,“走!去车间!找台机器试试看!老王头他们应该还在!”他口中的老王头是车间负责老师傅。
刘教授这次没反对,反而也抬脚跟上:“去看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赵伟民更是激动不已:“太好了!我这就去叫材料员准备东西!”
苏晚看着几位大佬瞬间从冰河世纪切换到热火朝天模式,不禁莞尔,也赶紧跟上。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冲到车间。
孙总工挥舞着图纸,嗓门洪亮:“老王!老王!快过来!有好事!”
王师傅正在保养一台拖拉机,看到这阵仗吓了一跳:“孙总,刘教授?这是?”
“别问了,快,找台状态好的东方红,按这个图纸,把这个接口和这个底座做出来!马上!”孙总工直接把图纸塞到他怀里。
王师傅和几个钳工,焊工老师傅围过来看图纸,也是越看眼睛越亮。
“哎呦!这法子好!”
“巧妙!真巧妙!”
“这闺女画的?厉害啊!”
但也有负责管理这些参展拖拉机的干事忧心忡忡地跟过来,一脸焦虑:“孙总,刘教授,这能行吗?这都是要参展的机器,万一改坏了,或者性能不稳定,到时候。”
孙总工一挥手:“怕什么!天塌下来我顶着!这点小改动能坏到哪去?”
刘教授也推了推眼镜,罕见地态度强硬:“科学探索总要承担一点风险。这点风险,值得。”
王师傅是技术狂人,早就心痒难耐了,拍着胸脯:“领导放心!这活儿精细,但咱们能干好!保证出不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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