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林野正死死攥着手腕上的黑石。石头的阴冷已经浸透皮肤,顺着血管蔓延到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冰碴般的痛感。小杨坐在病床边削苹果,刀刃划过果皮的“沙沙”声,在他听来却像极了雾隐山洞穴里骸骨摩擦的声响。
“林野,医生说你明天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好好在家休养,别再想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小杨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
林野没有接苹果,只是盯着小杨的眼睛:“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老周、老王,还有那个满是骸骨的洞穴?”
小杨的脸色白了一瞬,拿起苹果的手微微颤抖:“你怎么又提这个?我都说了,那是你头部受伤产生的幻觉。我们就两个人去的雾隐山,遇到滑坡你被砸晕,我救了你,就这么简单。”
他的话滴水不漏,可林野却注意到,小杨的目光好几次瞟向他手腕上的黑石,眼神里藏着恐惧。那一刻,林野突然意识到,小杨或许没有忘记,只是不敢记起来,或者说,被某种力量逼着不敢承认。
深夜,医院的走廊静得可怕。林野悄悄溜出病房,黑石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冷光,像是在指引方向。他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医院的档案室,撬开门锁,在堆积如山的病历里翻找。他记得护士说过,十年前雾隐山失踪的七个护林员,最后都是在这家医院备案的。
终于,他在最底层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本泛黄的档案册。封面写着“雾隐山林场失踪人员备案”,翻开第一页,一张黑白照片掉了出来。照片上是七个穿着护林员制服的人,站在林场大门前合影,而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眉眼竟和老王有七分相似!
档案里记载着七个护林员的信息,其中一个叫王建国的护林员,出生日期、籍贯都和老王完全一致,只是照片上的他比林野认识的老王年轻了十岁。更诡异的是,档案里附着一份尸检报告。十年前,有人在雾隐山深处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额头上有一个不规则伤口,手里攥着一块刻有奇异符号的黑石,经鉴定,正是失踪的王建国。
林野的手猛地一抖,档案册掉在地上。老王竟然就是十年前就该死去的王建国?那和他一起上山的“老王”,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林野回头,只见小杨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刀刃上闪着寒光。“你不该来这里的,林野。”小杨的声音变得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有些秘密,埋在地下比挖出来更安全。”
“是你把我带到这家医院的,对不对?你早就知道十年前的事。”林野缓缓后退,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机,“那块黑石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能让人忘记一切?”
小杨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又诡异:“你以为那是普通的石头?那是雾隐山的‘忘魂石’,是山里的‘守山人’用来惩罚入侵者的工具。”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林野混乱的记忆。小杨开始讲述,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
十年前,小杨的父亲就是雾隐山林场的场长,也是失踪的七个护林员之一。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失踪,那七个护林员是被“守山人”杀死的。雾隐山深处的洞穴里,藏着一个古老的部落遗址,部落的人信奉“遗忘之神”,他们用特殊的矿石锻造出忘魂石,拥有抹去他人记忆、甚至操控死者的力量。护林员们无意中发现了洞穴,触碰了部落的禁忌,被守山人用忘魂石杀死,尸体被扔进洞穴,而他们的灵魂,则被忘魂石束缚,成为守山人的傀儡。
“老王根本不是活人,他是被忘魂石操控的王建国的鬼魂!”小杨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守山人需要活人来滋养忘魂石,每十年就要献祭七个闯入雾隐山的人。我们的地质勘探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是守山人设下的陷阱!”
林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王的工作证是十年前的,为什么他的死状和十年前的护林员一模一样。他们不是来勘探地质的,而是来当祭品的。
“那老周呢?他也是被守山人杀死的?”林野追问。
小杨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老周其实是守山人的眼线,他负责把我们引到雾隐山。可他没想到,你发现了洞穴的秘密,守山人觉得他没用了,就杀了他,还让我们忘记他。我之所以没完全忘记,是因为我父亲的遗物里,有一块和你手腕上一样的忘魂石碎片,它能抵抗一部分诅咒。”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飘来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浓雾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迅速填满了整个档案室,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从雾里走了出来,长发遮脸,手里拿着一块比林野手腕上更大的忘魂石,正是林野在梦里和马路边看到的那个女人。
“你们知道得太多了。”女人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一丝人气,“忘魂石的秘密,只能埋在雾隐山的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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