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市天文台的观测室还亮着一盏冷白的灯,像悬在黑暗里的孤星。林野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指尖划过布满噪点的屏幕,屏幕上是射电望远镜捕捉到的深空影像。一片被称为“墨渊”的星云,近一周来,它的光谱数据总在毫无规律地跳动。
“还是不对劲。”林野喃喃自语,将影像对比度调到最高。二十三岁的他刚入职半年,骨子里的执拗让他不肯放过任何异常。同事们都说“墨渊”的波动是宇宙射线干扰,可他总觉得,那更像某种……有节奏的呼吸。
“小林,还没走?”门口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老周裹着厚厚的棉大衣走进来,手里攥着一个保温杯,杯壁上凝着水珠。他是观测室的老员工,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里嵌着常年熬夜留下的红血丝,“跟你说了多少遍,别钻牛角尖,这数据就是仪器老化,下个月新设备一到,啥问题都没了。”
林野回头,指着屏幕角落:“周哥,你看这里。”屏幕边缘,一团模糊的暗紫色光斑正在缓慢扩张,边缘呈不规则的锯齿状,“昨天它还只有芝麻大,现在已经快蔓延到核心区域了,而且这形状……”
老周凑过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打了个寒颤,保温杯“咚”地撞在桌沿上,热水溅出几滴,在冰冷的桌面上迅速凝成小水珠。“这玩意儿……怎么看着像块烂肉?”他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不自觉地抠紧了大衣领口。
就在这时,观测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老王和小杨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两人脸色惨白,小杨手里的U盘几乎要被捏变形。“老周,小林,出事了!”老王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是负责数据存档的技术员,平时最是沉稳,此刻却连话都说不连贯,“你们……你们快看看这个!”
小杨把U盘插进主机,双手还在哆嗦。他刚满二十,是团队里最年轻的,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此刻却吓得嘴唇发青:“我刚才备份数据,发现三天前的夜间观测影像里,有东西在动。”
屏幕上很快跳出一段黑白影像,画面抖动得厉害,背景是漆黑的星空,中间是“墨渊”星云的原始图像。前半段毫无异常,直到三分十四秒时,林野突然按住了暂停键。
“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屏幕中央。原本均匀的星云边缘,突然浮现出一个细长的黑影,大约有指甲盖大小,形状像一条没有眼睛的蠕虫,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扭曲着,它的身体不是连续的,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颗粒组成,每动一下,颗粒就会分裂又重组,留下一串淡淡的残影。
“是仪器故障吧?”小杨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往老王身后躲,“可能是镜头上沾了灰尘,或者……”
“不是故障。”林野打断他,将影像逐帧播放。第四分零二秒,那个黑影突然停止了移动,身体的颗粒开始快速旋转,形成一个漩涡状的光圈,光圈中心,一点猩红的光芒缓缓亮起,像一只睁开的眼睛。紧接着,影像开始出现严重的干扰,屏幕上的画面被撕裂成无数碎片,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一道尖锐的啸叫突然从音响里爆发出来,像是金属摩擦玻璃,又像是某种生物的嘶吼,听得人头皮发麻。
老周猛地关掉音响,观测室里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沉重而急促。“这东西……不是地球上的任何已知生物。”他的声音干涩,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而且它好像知道我们在看它。”
林野的心跳得飞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想起三天前的深夜,自己也曾看过这段影像,当时只以为是信号干扰,随手删掉了备份。现在想来,那时候的黑影,似乎比现在更小,更隐蔽。“它在长大。”林野低声说,指尖冰凉,“从影像里的比例推算,它现在的实际体积,可能已经超过了一座教学楼。”
老王突然蹲下身,双手抱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完了,我们闯大祸了。”他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刚才查了存档,这东西不是突然出现的。三个月前,‘墨渊’星云第一次出现异常光谱时,影像里就有它的影子,只是那时候它太小了,根本没人注意到。它一直在……一直在跟着我们的观测信号生长!”
小杨吓得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跟着信号生长?那它是不是能通过望远镜……找到我们这里?”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观测室里炸开。林野猛地看向窗外,天文台建在城郊的山顶上,四周是茂密的树林,此刻夜色正浓,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观测室的玻璃幕墙外,树影摇曳,恍惚间,那些影子都变成了屏幕上那条扭曲的黑影。
老周突然想起什么,跌跌撞撞地跑到另一台电脑前,调出了今晚的实时监控。监控画面里,天文台的院子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但当他把画面放大到望远镜的接收天线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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