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靴子踩在舱门残骸上,发出指甲刮过生锈铁皮的脆响。“气压稳定,氧含量19.7%。”他报出数据时,防毒面罩的滤毒盒里还残留着海面咸腥,下一秒却被一股浓稠的腐臭撞得喉头发紧。不是死鱼或海藻的腥气,是带着油脂霉变的、属于哺乳动物的腐烂味道,像把整间屠宰场塞进密封袋捂了半个月。
老周举着强光手电凑过来,光束刺破黑暗时,三人都听见小杨倒抽冷气的声音。手电光里浮动着无数银亮的粉尘,细看才发现是干燥的皮肤碎屑,舱壁上凝结着暗褐色的黏液,顺着锈蚀的焊缝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一滩滩反光的小潭,每踩一步都能感觉到靴底被黏住的阻力。
“这船失踪三年了,”老王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2022年从舟山港出发,载着十二名船员和一批冷冻海鲜,然后就从雷达上消失了,怎么会飘在这片公海?”他的手电扫过舱壁上的涂鸦,是用暗红颜料画的歪扭人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颜料已经干透开裂,像结痂的伤口。
林野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地面的黏液,手套上立刻沾了层滑腻的东西,凑近手电筒一看,黏液里竟裹着细小的毛发。“不对劲,”他突然站起身,“冷冻舱的温度应该在零下十八度,这里现在是十七度,制冷系统早就停了,但海鲜腐烂不会有这种味道”
话没说完,小杨的尖叫突然炸响。她的手电掉在地上,光束朝上照出舱顶的景象:十几根锈蚀的管道之间,挂着三具肿胀的尸体,帆布工作服被撑得发亮,皮肤呈现出蜡质的青灰色,五官已经模糊成一团肉泥,唯独每具尸体的手腕都被钢丝绳勒得变细,钢丝绳末端还缠着半截断裂的铁链,像被强行扯断的枷锁。
“别碰!”老周一把抓住想上前查看的老王,“尸体膨胀是因为**气体,一戳就会炸开。”他的手电移到尸体脚下,那里堆着十几个白色的泡沫箱,箱盖都开着,里面的干冰早就挥发殆尽,只剩下暗绿色的糊状物体,腐臭正是从那里飘出来的。林野走过去,用撬棍拨开泡沫箱里的东西,突然顿住。那不是海鲜,是裹着保鲜膜的肉块,上面还留着清晰的牙印。
“这不是船员的尸体。”老王突然开口,他指着尸体的工作服口袋,里面露出半截身份证,照片上的男人笑容灿烂,胸前的工作证写着“远洋渔业公司-李建国”。“我查过这艘船的船员名单,没有叫李建国的人。”他的声音开始发颤,“而且十二名船员,这里只有三具,剩下的人去哪了?”
林野的手电扫过舱尾,那里有一扇紧闭的铁门,门把手上缠着水草,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他刚要走过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滴答”声,回头一看,小杨正盯着自己的靴子,脸色惨白:“林哥,你的鞋……”
他低头,发现靴底沾着的黏液正在变色,从暗褐变成鲜红,像刚流出来的血。更恐怖的是,那些黏液正顺着靴子往上爬,在裤腿上留下一道道湿痕,仿佛有生命般往皮肤里钻。“别碰它!”老周冲过来,用打火机点燃了一块抹布,递到林野腿边,黏液遇到火焰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黑色的浓烟,空气中顿时弥漫开塑料燃烧的臭味。
“这东西不是有机物,”老周盯着燃烧的黏液,眉头紧锁,“像是某种工业凝胶,但怎么会出现在渔船里?”他的话刚落,舱尾的铁门突然“哐当”响了一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撞。小杨吓得往林野身后躲,老王则握紧了腰间的消防斧,声音发哑:“谁在里面?”
没有回应,只有铁门被反复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响,门板上的锈迹簌簌往下掉。林野举起手电,光束里能看到门板上有个巴掌大的观察窗,蒙着厚厚的污垢。他走过去,用袖口擦了擦观察窗,下一秒,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
观察窗后面,贴着一张扭曲的脸。
那是张男人的脸,皮肤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暗黄色的牙齿。他正用头反复撞着观察窗,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黑色的液体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顺着窗沿往下淌。
“是船员!”老王突然大喊,“我见过他的照片,是船长张卫国!”
林野刚要后退,铁门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一股更浓烈的腐臭涌出来,带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他看见门缝里伸出一只手,皮肤青黑,指甲又长又尖,正抓着门板往外扒。老周突然拉起林野往回跑,大喊:“快跑!这东西不是人!”
三人刚跑到舱门口,身后突然传来小杨的尖叫。林野回头,看见小杨的头发被一只从门缝里伸出来的手抓住,正往舱内拖。他立刻转身,抄起地上的撬棍冲过去,狠狠砸在那只手上。“咔嚓”一声脆响,那只手被砸断,掉在地上,手指还在抽搐着往小杨的方向爬。
“快撤!”老王拉起小杨,四人跌跌撞撞地跑出舱门,刚登上冲锋舟,就看见渔船的舱门突然被撞开,十几个身影从里面冲出来,他们的动作扭曲,皮肤青黑,有的没有眼睛,有的没有胳膊,却能以极快的速度在甲板上奔跑,朝着冲锋舟的方向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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