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轮胎碾过最后一片碎石地时,林野听见副驾的小杨倒抽了口气。挡风玻璃外,塔克拉玛干的腹地正铺开一幅诡异的图景。本该是亘古荒寂的沙丘间,竟缀着成片的紫花,花瓣像浸了血的薄纱,在烈阳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老周,这……这是什么花?”小杨的声音发颤,手里的GPS屏幕还停留在“无人区”的红色标记上。后座的老王已经推开车门,帆布裤腿扫过滚烫的沙粒,他蹲下身想摘一朵,却被驾驶座上的老周喝住:“别碰!”
老周的脸绷得像块铁板,他从储物格里翻出泛黄的笔记本,指尖划过某页褶皱的字迹:“十年前,我跟过一支科考队,就在这附近,最后只有我活下来了。”他的喉结动了动,目光落在那片紫花上,像是在看某种活物,“当时我们也看到了这种花,向导说它叫‘沙焰’,碰过的人……会变成沙子。”
林野攥紧了相机背带,作为摄影记者,她来无人区是为了拍沙漠生态,可眼前的景象早已超出了选题范围。小杨显然没把老周的话当真,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掐了片花瓣塞进透明塑料袋,塞进牛仔裤口袋时还冲林野挤了挤眼:“回去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太阳西沉时,他们在花田边缘扎了帐篷。老周执意要把帐篷搭在离花田五十米外的裸地上,支帐篷时,他的手一直在抖,林野递水给他时,瞥见他手腕上有块淡褐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沙焰的花瓣。
“老周,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野忍不住问。老周灌了口矿泉水,喉结滚动半天,才缓缓开口:“当时队里有个学生,和小杨一样好奇,摘了朵沙焰。当晚他就开始发烧,皮肤变得像砂纸一样粗糙,第二天早上……我们发现他时,帐篷里只剩一堆细沙,还有那朵没枯萎的沙焰,就插在沙堆上。”
话音刚落,帐篷外突然传来小杨的尖叫。林野和老周冲出去时,正看见老王死死按住小杨的手,小杨的右手腕上,一道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褐色,皮肤下像是有无数细沙在流动。
“他刚才非要去花田边拍照,摔了一跤,手蹭到花了!”老王的声音带着惊慌。小杨疼得浑身发抖,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我的手……我的手好像要碎了!”
老周突然跪在沙地上,从背包里翻出一把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必须把蹭到花的地方切掉,不然沙子会流遍全身!”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小杨吓得连连后退,老王想阻拦,却被老周狠狠推开:“十年前我就是因为犹豫,看着队友变成沙子的!”
林野举着相机的手在抖,镜头里,小杨的手腕已经开始往下掉沙粒,每掉一粒,他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就在老周的匕首即将碰到小杨手腕时,远处的花田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无数花瓣在摩擦。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成片的沙焰正在夜色中缓缓转动,花瓣朝着帐篷的方向展开,露出里面细小的金色花蕊。更诡异的是,花田中央竟慢慢隆起一个沙堆,沙堆顶端,一朵巨大的沙焰正在绽放,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那是十年前那个学生的血。
“它们在等……等我们变成沙子,给它们当养料。”老周的声音里充满绝望。林野突然想起小杨口袋里的花瓣,她冲过去想把花瓣拿出来扔掉,可手指刚碰到塑料袋,就听见小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回头时,小杨的半个身子已经变成了沙子,正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淌。他想抓住老王的手,可指尖刚碰到老王的衣服,就化作细沙散落在地上。老王吓得瘫坐在沙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小杨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堆沙和那个装着花瓣的塑料袋。
“不能碰……任何沾过沙焰的东西。”老周的声音发颤,他捡起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把塑料袋挑起来,扔向远处的花田。塑料袋刚落地,成片的沙焰就疯了似的向它涌去,花瓣包裹住塑料袋,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吞噬某种猎物。
就在这时,林野突然发现老周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灰褐色的痕迹,和小杨之前的症状一模一样。“老周!你的脖子!”她惊呼道。老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脸上露出惨笑:“十年前我逃出来时,被沙焰的根须缠住了脚踝,当时没在意,原来它一直在我身体里。”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林野。照片上是一支科考队,其中一个年轻人和老周有几分相似,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朵沙焰。“这是我和我妹妹,十年前她就是因为摘了沙焰,变成了沙子。”老周的眼泪滴在照片上,晕开了女孩的笑脸,“我这次来,就是想找到沙焰的根,为她报仇,可没想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倒在地上,身体开始快速变成沙子。林野和老王想过去帮他,却被他死死拦住:“别过来!离我远点!”老周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却又带着一丝解脱,“告诉外面的人,别来这里……别碰沙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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