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片干枯的橡树叶时,对讲机里突然炸开老周的吼声:“小杨!你他妈住手!”
时值深秋,他们这支四人地质勘探队已在长白山余脉的密林里扎营三天。方才小杨还蹲在帐篷角落整理岩芯样本,此刻却像被抽走了魂魄,眼神空洞地攥着一把地质锤,锤头边缘正往自己的左手腕上抵。林野冲过去时,看见小杨的小臂上已经划开了三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珠顺着锤柄往下滴,在帐篷布上洇出深色的圆点,像某种诡异的眼睛。
“按住他!”老周扑过去抱住小杨的腰,可平时看着瘦弱的年轻人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胳膊一甩就把老周顶得撞在帐篷杆上。老王反应最快,抄起地上的睡袋卷住小杨的右臂,林野趁机扣住他持锤的手腕,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地质锤夺下来。小杨瘫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帐篷顶,仿佛那里有什么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老周捂着被撞疼的肋骨,喘着粗气看向林野。作为队里最年轻的队员,小杨平时性格开朗,昨天还跟大家开玩笑说回去要给女朋友带长白山的松子,怎么突然就自残起来?
林野没说话,只是蹲下来查看小杨的伤口。血还在流,伤口边缘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冻过。他刚想拿出急救包,小杨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指死死抠着地上的泥土,指甲缝里全是黑褐色的腐殖质。
“不像癫痫。”老王皱着眉,他当过五年野外医生,见过不少突发疾病,但小杨的症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更奇怪的是,小杨抽搐时,帐篷外的树林突然安静下来。刚才还在叫的夜鸟停了声,连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小杨喉咙里的怪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林野的后颈泛起一阵寒意。他想起昨天下午,他们在三号勘探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洞穴。洞口被藤蔓掩盖,里面散落着几具动物骸骨,骨头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某种原始图腾。当时小杨好奇心最重,还伸手摸了摸那些骨头,说“这花纹挺别致”。现在想来,或许就是从那时起,有什么东西跟着小杨回了营地。
“先把伤口处理好,明天一早联系总部撤退。”林野定了定神,打开急救包。碘酒倒在伤口上时,小杨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帐篷顶,嘴里开始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什么。林野凑近了听,才听清他重复的是一句话:“它们在看……它们要出来了……”
这句话像一根冰针,扎进了每个人的心里。老周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突然想起三十年前的一件事。那时他还是个学徒,跟着师傅来这片林子勘探,队里也有个队员突然发狂自残,最后没能救回来。师傅当时说,这片林子“不干净”,有“东西”会缠上好奇心重的人。
“别他妈胡思乱想!”林野喝止了老周的出神,他素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但小杨的状态和周围诡异的氛围,让他不得不绷紧神经。处理完伤口,他们把小杨绑在睡袋里,防止他再伤害自己。四个人轮流守夜,帐篷里只剩下小杨均匀的呼吸声,可每个人都睡不着,耳朵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后半夜轮到林野守夜时,帐篷布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他握紧了身边的地质锤,借着月光往外面看。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得帐篷布微微晃动。可下一秒,他看见帐篷门口的地上,多了一串脚印。
那不是人的脚印。脚印很小,只有巴掌大,五个脚趾分得很开,指尖带着尖锐的爪痕,像是某种野兽的脚印。但奇怪的是,脚印是从帐篷里面延伸到外面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帐篷里走了出去,却没人察觉。
林野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回头看向小杨,年轻人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可当他再看向帐篷门口时,那串脚印突然消失了,就像被什么东西擦掉了一样。
“怎么了?”老周被他的动静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林野指了指门口,刚想说话,就听见小杨突然尖叫起来。不是痛苦的尖叫,而是充满恐惧的嘶吼,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挣扎着想要挣脱睡袋的束缚,嘴里大喊:“别过来!别碰我!”
林野和老周冲过去按住他,却看见小杨的胸口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红色的抓痕。抓痕很细,像是被指甲划出来的,但小杨被绑在睡袋里,根本不可能碰到自己的胸口。更诡异的是,抓痕还在慢慢变深,像是有看不见的手正在隔着睡袋抓挠他的皮肤。
“老王!快醒醒!”林野大喊。老王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到小杨胸口的抓痕时,脸色瞬间变了:“这……这不是人弄的!”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林野抄起地质锤,拉开帐篷拉链冲了出去。月光下,他看见营地中央的篝火旁,多了一具动物的尸体。是一只成年的狍子,尸体完好无损,但眼睛却不见了,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面流出暗红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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