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云霞殿的书房内。
窗外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朵簇拥在枝头,随风送来淡淡清香。
苏云已能下地行走,只是动作仍有些缓慢。
她坐在铺着软垫的圈椅中,手中拿着一卷北狄快马送来的羊皮文书,秀气的眉头微蹙。
萧纪坐在她身侧的书案后,正处理着几份王府的邸报,目光却时不时关切地落在她身上。
“王庭那边,几位长老又为草场水源的事争执不休。”苏云放下文书,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惯有的冷冽,“虽说有阿史那烈坐镇,暂时压得住,但我不回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她抬眼看向萧纪,眼神清明,“夫君,我们该回去了。”
萧纪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他理解苏云肩上的责任,更明白她身为可汗对北狄子民的牵挂。
他眼中没有丝毫不悦或挽留,只有全然的支持和温柔:“好。你的伤还需将养几日,待太医说无碍了,我们便启程。一切有我安排。”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北狄是你的根,我陪你回去。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苏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贵为大昭亲王,身份显赫,却愿意为了她,远离繁华帝都,深入草原王庭。
那份毫无保留的支持和理解,如同暖流,熨帖了她心中因离别而起的些微波澜。
她反手握住萧纪的手,用力捏了捏,一切尽在不言中。
消息传到宫中乾元殿时,沈言正在窗台下给雪球和它那“一窝”新伙伴喂新鲜的菜叶。
听到王德海的禀报,他手中的菜叶“啪嗒”掉在了地上。
“苏云姐姐……要走了?”沈言愣愣地站起身,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闷闷的,有些发空。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当离别真正提上日程时,那份不舍还是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
苏云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的“亲人”,是能理解他所有秘密和彷徨的姐姐。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慰藉。
他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书案后的萧彻。
萧彻神色平静,对此并无意外,只是对王德全吩咐道:“传朕旨意,齐王与齐王妃归期既定,所需车驾、护卫、沿途供给,务必按最高规格准备,不得有误。另,赐北狄王庭黄金千两,锦缎百匹,良驹五十,以彰两国永世之好。”
“奴才遵旨。”王德海躬身退下。
殿内只剩下两人。
沈言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被雪球扒拉走的菜叶,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嘴唇动了动,想说“能不能晚点走”,想说“我会想云姐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不现实,也没立场。
苏云是北狄的可汗,她的根在草原,她的责任在王庭。
就像他……现在被萧彻牢牢地圈在身边,根似乎也在这里了。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失落悄然爬上心头,混合着对那个遥远草原的向往,让他鼻子有些发酸。
萧彻放下朱笔,目光沉沉地落在沈言身上。
将他那点细微的失落、强忍的不舍、还有那瞬间茫然的眼神,尽收眼底。
萧彻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了一下。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几步便走到了沈言面前。
沈言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前的光线突然被挡住,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带着龙涎香和独属于萧彻气息的暖意便将他整个包裹!萧彻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地将人紧紧搂进了怀里!
“唔……”沈言猝不及防,整张脸都埋进了萧彻坚实温热的胸膛,呼吸间全是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
“舍不得?”萧彻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了然和一种安抚的力量。
他宽厚的手掌一下下地、温柔地抚摸着沈言的后背。
沈言在他怀里闷闷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嗯……云珠姐姐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在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只剩他一个异乡人。
“胡说。”萧彻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深情,“你还有朕。朕永远都在。”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落在沈言的发顶,带着珍视的轻吻,“朕的乾元殿,就是你的家。朕的怀抱,就是你的归处。”
这霸道又深情的宣告,像一道暖流冲散了沈言心头的阴霾。
是啊,他还有萧彻。
这个偏执又深情,将他视若珍宝的男人。
那些不安和失落,似乎在这个坚实的怀抱里找到了安放之处。
沈言抬起头,眼圈还有点红,但眼底的委屈已经被一种依赖和眷恋取代。
他看着萧彻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的俊脸,心念一动,忽然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身上,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十足的撒娇意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