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昭阳殿暖阁内洒下斑驳的金辉。
宽大的拔步床上,锦被凌乱,沈言的睡姿一如既往地不甚老实。
一条腿大大咧咧地跨在萧彻的腰腹上,手臂也随意地搭着,半边脸颊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几缕乌黑的发丝贴在光洁的额角和微启的唇边,呼吸均匀绵长,睡得毫无防备。
萧彻早已醒来,却没有立刻起身。他侧着身,一手支着头,深邃的目光如同最细腻的画笔,贪婪地描摹着怀中人的睡颜。
那毫无防备的依赖姿态,那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五官,无一不让帝王的心尖软成一汪春水。
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将沈言颊边的发丝拨开,指尖流连过那细腻温热的肌肤,带来一阵微妙的悸动。
他的清晏睡着时也这般好看。
萧彻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漾开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傻气的温柔笑意。
他低下头,在那微启的、泛着健康粉泽的唇瓣上,印下一个极轻极柔、带着无限珍视的吻,如同蝴蝶掠过花瓣,生怕惊扰了美梦。
“陛下……”王德海压得极低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提醒,“时辰差不多了,该准备早朝了。”
萧彻眼中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终究还是帝王的责任占了上风。他极其小心地将沈言搭在自己身上的腿和手臂挪开,又替他掖好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
阿萦早已捧着洗漱用具和朝服在外间等候。
萧彻由着王德海和阿萦伺候他更衣洗漱,动作间目光却始终流连在内室的方向,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直到穿戴整齐,准备离开时,他又忍不住走到床边,俯身在谢清晏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最后一个滚烫的吻,这才带着一身清冽的龙涎香气和帝王威仪,大步流星地走出乾元殿,奔赴那充斥着权力博弈的朝堂。
紫宸宫,金銮殿。
肃穆的殿堂内,文武百官分列两旁,高呼万岁。然而,这表面的庄严很快就被打破。
起因是关于北境军需调配的一件寻常奏议。
主管兵部的尚书刚陈述完,身为镇国将军的林牧野便出列,针对其中几项物资的运输路线和储备地点提出了不同看法。他的意见条理清晰,切中要害,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这本是朝堂上再正常不过的议政。
然而,坐在龙椅上的萧彻,一看到林牧野那张刚毅俊朗、带着战场风霜的脸,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乾元殿里那个被谢清晏宝贝着没送出去的煲仔饭,想起集市上谢清晏对他露出的那个毫无防备的笑容,想起生辰宴上还要被迫与之“和平共处”的憋屈……一股无名邪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林将军此言差矣!”萧彻的声音冷冽,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迁怒,“你休养痊愈,对京畿仓储转运的细务未必尽知。兵部此议,乃是统筹全局,考虑周全。你那提议,看似节省了路途,实则增加了沿途风险,得不偿失!”
林牧野眉头一皱,显然没料到帝王会如此直接且带着个人情绪地反驳他。
他本就是刚烈性子,在军务上更是寸土不让,当即挺直腰背,声音洪亮地反驳:“陛下!末将所虑绝非空穴来风!新拟路线必经黑风峡,那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遇雨雪或敌情,补给线极易被切断!兵部方案虽多绕行百余里,但沿途皆是开阔官道,驿站齐全,安全性远胜!军需补给,首重稳妥,岂能因省一时路程而置大军安危于不顾?”
“稳妥?”萧彻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林将军是觉得朕和兵部诸臣,都不懂得‘稳妥’二字?黑风峡虽险,然驻有重兵!你所虑之险情,不过是纸上谈兵!莫非林将军是觉得,朕的将士连一条峡谷都守不住?还是说……”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点阴阳怪气,“林将军在太医院养病太久了,只信自己,不信朝廷调度?”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影射将领拥兵自重,是朝堂大忌!
林牧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微臣不敢,微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只是就事论事,为将士安危、为战局着想!陛下若认为微臣危言耸听,微臣无话可说!但若因此延误军机,致使前线将士……”
“够了!”萧彻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巨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林牧野!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断,还是在诅咒朕的将士?!”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朝堂上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其他大臣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这两人怎么又杠上了?明明是很正常的讨论,怎么就上升到这个高度了?还有陛下那句“煲仔饭”……虽然声音不高,但前排几个耳朵尖的大臣还是听到了,一个个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交头接耳,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八卦和困惑:煲仔饭?什么煲仔饭?陛下和将军吵架关煲仔饭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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