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地下室的暗潮汹涌,并未波及到青霖城权力中心那深不见底的漩涡。郡守府,灯火通明,肃杀之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重。书房内,檀香的气息压不住弥漫的血腥与焦灼。赵汝成负手立于巨大的青霖城及周边疆域沙盘前,背影如山,却透着一种近乎实质的阴鸷与暴戾。他脸上的肌肉线条绷紧,眼窝深陷,眸子里布满了血丝,镇河塔崩塌的挫败、全城搜捕无功的烦躁,以及那如鲠在喉的“李清河”三个字,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然而,与表面的狂怒不同,他此刻的思维,却如同冰封的深渊,冷静得可怕。愤怒是给外人看的,真正的谋划,必须在绝对的理智下进行。
“废物!一群废物!”他猛地回身,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刀锋刮过书房每一个角落。管家赵福肥胖的身躯筛糠般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大气不敢出。下首还站着几名心腹将领和黑袍罩体的幽冥道修士,皆垂首不语,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七天!整整七天!挖地三尺,连个人影都摸不到!他李清河是能上天还是能入地?!”赵汝成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咆哮,“还有你们!”他森冷的目光扫过那几名幽冥道修士,“地宫被毁,圣匣受扰,连个潜入的小辈都拦不住,要你们何用?!”
为首的黑袍修士,正是那日在地宫与斗笠客对峙后遁走的那个,此刻微微抬头,兜帽下的阴影中传出沙哑的声音:“郡守息怒。那斗笠客修为深不可测,非我等所能敌。至于李清河……此子身上确有古怪,其对地气阵法之敏锐,远超寻常修士,恐有异宝或秘术护身。且城中必有高人暗中庇护,方能屡次脱身。”
“本官不想听借口!”赵汝成猛地一拍沙盘边缘,震得上面插着的小旗簌簌抖动,“本官要的是结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青铜圣匣不容有失,计划更不能因此耽搁!”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目光重新落回沙盘,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镇河塔废墟的位置,然后缓缓移开,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镇河塔已毁,明面上的‘安澜’工程成了笑话。李清河……还有他背后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本官?痴心妄想!”
他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他们毁了‘A面’,正好逼本官提前启动‘B面’!而且,是更强、更彻底的‘B面’!”
跪着的赵福小心翼翼抬头:“老爷,您的意思是……”
赵汝成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精明的光芒:“既然他们盯着城里的塔,那我们就将阵眼,移到他们想不到的地方去!”他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最终停留在城北龙骸山脉深处,一个标记为“断魂渊”的险恶之地,以及另外几处地势险要、人迹罕至的区域。
“断魂渊,阴煞之气汇聚,地脉虽偏激暴戾,却能量磅礴。以此为新的主阵眼,以凶煞淬炼龙气,铸就的‘伪龙’将更具杀伤力,更易掌控!”他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还有这里,这里……布下辅助节点,构成‘九幽噬灵大阵’!不再仅仅是窃取,而是要吞噬!将青霖城的龙脉之气,连同这片土地上生灵的生机魂力,一并炼化!”
书房内温度骤降,连幽冥道的修士都微微动容。这“B计划”比之前的镇河塔邪阵更加恶毒、更加彻底,几乎是要将青霖城及周边区域化为一片死地,以无穷生灵为祭品,成就其一人之私欲!
“所需材料,已通过各方渠道,秘密运抵各处节点。”赵汝成看向一名负责工曹的心腹,“工程进度如何?”
那官员连忙躬身:“回禀大人,一切按计划进行。以剿匪、修筑军堡为名,征调的民夫和军士已封锁相关区域,核心阵法由……由幽冥道的诸位大师和工曹秘匠日夜赶工,进展顺利,预计再需半月,便可初步勾连地气。”
“太慢!”赵汝成冷声道,“加快进度!十日!本官只给你们十日!朝廷的巡视专员已经在路上,我们必须在他们抵达之前,完成大阵基础,造成既成事实!届时,就算他们有所察觉,面对已成规模的地脉异动和‘匪患已平、边堡加固’的功绩,又能奈我何?”他要抢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至于李清河……”赵汝成眼中寒光一闪,看向赵福和负责城防的将领,“继续搜!但策略要变。明松暗紧,外松内紧。做出搜捕力度减弱的假象,诱他或者他的同党露出马脚。重点监控百川书院、天工坊、以及所有与林家、与墨渊有过关联的势力!他们一定藏在这些势力的阴影之下!给本官盯死苏文轩、欧阳轩!必要时……”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杀意凛然。
“还有,”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诡诈,“散出消息,就说妖人李清河可能已潜逃出城,或死于某次火并。松懈他们的警惕。”
“是!”众人齐声应诺。
赵汝成挥挥手,众人如蒙大赦,躬身退下,只留下那名幽冥道为首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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