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秘辛的冲击,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久久不散。悦来客栈的地下室里,一连数日,都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沉重、紧迫与异样亢奋的气氛。李清河的身体在丹药和林婉如的精心调理下,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恢复着。虽然距离痊愈尚远,剧烈的动作仍会牵动内腑隐隐作痛,但至少已能自行运转真元,进行更深层次的调息,对那初窥门径的“意念架构”之术,也有了更稳定的掌控。
然而,身体的恢复,并未带来丝毫松懈。来自京城的暗流和瀚云轩古籍中揭示的惊人真相,像两条鞭子,不断抽打着他们的神经。时间,成了最奢侈的资源。他们必须在朝廷巡视专员到来之前,在赵汝成可能发动更猛烈反扑之前,找到突破口。
“不能一直困守在这里。”李清河在又一次调息结束后,望着桌上那幅根据记忆不断完善的地脉草图,沉声说道。他的目光锐利,落在青霖城周边、龙骸山脉余脉蜿蜒而至的方向。“赵汝成窃取龙气的图谋,根基在于地脉。镇河塔虽毁,但只要龙脉之源仍在,他就能另寻他处重建邪阵。我们必须弄清楚,青霖城下的龙脉究竟如何走向,还有哪些关键节点可能被利用,甚至……找到那传说中的‘护脉人’线索。”
林婉如闻言,心头一紧:“你的意思是……要出去勘察地脉?可你的伤……”
“伤势已无大碍基本行动。”李清河打断她,语气坚决,“而且,此事非我不可。唯有我的‘观气’之能,结合对地气流转的理解,才有可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感知到地脉的细微异常。纸上谈兵,终觉浅。”
林婉如深知他说的是事实。地脉之气玄之又玄,寻常修士乃至风水师,最多能观山形水势,断吉凶祸福,但要想精确感知其深层流动、能量聚散,尤其是察觉人为干预的痕迹,非有特殊天赋或秘法不可。李清河那独特的感知,是目前他们唯一的希望。
“可是外面……”林婉如望向那扇紧闭的暗门,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土层,感受到街道上弥漫的肃杀之气。全城戒严仍未解除,巡逻队日夜不休,赵汝成的眼线遍布全城,尤其是城郊山林要道,定然守卫森严。
“正因为戒严,某些地方的守卫反而可能露出破绽。”李清河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分析光芒,“赵汝成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城内搜捕和我可能藏身的民居坊市。对于城外人迹罕至的山野,他或许会依赖阵法预警或少量暗哨。而且,夜间行动,更利于隐蔽。”
他指向草图上的几个点:“根据古籍记载和我的推测,龙脉主干沿龙骸山脉而下,至青霖城北一带,受大江冲击,地气最为活跃,也最易被引导。镇河塔是其中一个关键节点,但绝非唯一。我们需要勘察这几个区域:城西山坳的‘潜龙潭’,据说有地下暗河与地脉相通;城东的‘望气坡’,地势较高,可俯瞰全城地气大致流向;还有……城北乱葬岗附近的‘断魂渊’,那里地势险恶,气场混乱,古籍中提及曾是古战场,煞气与地脉纠缠,也可能被利用。”
这些地方,无一不是险地。林婉如的心揪紧了,但她知道,这是必须冒的风险。她沉默片刻,重重点头:“好!我帮你准备。但你必须答应我,一旦察觉不对,立刻撤回,绝不可冒险!”
计划既定,两人立刻分头准备。林婉如通过朱掌柜,设法弄来了一套更加破旧、适合山野行走的粗布衣服,一些干粮、清水、以及朱掌柜不知从何处搞来的、效果极强的驱虫避蛇药粉。她还仔细研究了李清河划定的勘察路线,结合朱掌柜提供的、关于城外巡防队换岗时间和大致路线的零碎信息,规划了尽可能隐蔽的行进路径和数个应急藏身点。
李清河则抓紧最后的时间调息,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他反复演练着如何将“观气”之能收敛到极致,如同水滴融入大海,避免被可能存在的修士灵觉探查到。同时,他也开始尝试,能否将新领悟的“意念架构”之术,应用于对环境能量的细微感知上,比如,架构一个极其微小的、临时性的“意念共振点”,去“聆听”更深层的地脉波动。
是夜,月黑风高,浓厚的云层遮蔽了星月之光,正是夜行者最好的掩护。子时刚过,李清河换好装束,脸上再次涂抹了易容的药物,看上去像个饱经风霜的樵夫或采药人。林婉如仔细检查了他的随身物品,将一枚装有强效止血丹和解毒丸的小巧皮囊塞进他怀里。
“千万小心。”她替他整理衣领,声音微颤,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
“放心,我会的。”李清河握住她冰凉的手,用力捏了捏,给予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他不再犹豫,如同融化的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溜出地下室,消失在客栈后巷的黑暗中。
根据预定路线,李清河没有选择从城门出去,那无异于自投罗网。他绕到城南一段年久失修、杂草丛生的城墙下,凭借对墙体结构细微裂缝和能量薄弱点的感知,找到一处可攀爬的缺口,如同灵猿般敏捷地翻越而过,落入城外的荒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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