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地下室的沉寂,被来自京城的暗流打破后,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养伤的凝滞,更添了几分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李清河的身体在丹药和意志的双重作用下,恢复的速度超出了林婉如的预期。虽然内腑的隐痛依旧,筋骨也远未到活动自如的地步,但至少,他已能长时间保持清醒,进行深度的调息和思考,甚至可以在林婉如的搀扶下,勉强在斗室内缓慢踱步,活动僵硬的肢体。
来自顾药师的信息,如同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安王府的暧昧,朝中的杂音,漕运延误引发的关注,以及那即将到来的、充满变数的朝廷巡视,都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赵汝成看似坚固的堡垒,并非铁板一块,外部压力正在积聚,一个关键的时间窗口正在打开。然而,这也意味着,赵汝成必然会在这窗口关闭前,采取更激烈、更彻底的手段来消除隐患。
“我们必须快。”李清河倚着冰冷的土墙,声音虽仍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朝廷的人到来之前,找到能让赵汝成无法翻身的铁证。否则,一旦被他蒙混过关,或是与京城某股势力达成妥协,我们再想扳倒他,就难如登天了。”
林婉如点头,眉头紧锁:“顾药师传来的信息虽然重要,但过于笼统。我们需要的,是具体的、能指向龙脉窃取和邪阵本质的证据。青铜匣下落不明,地宫已毁,直接物证难寻。或许……只能从故纸堆里寻找蛛丝马迹了。”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个随身携带的、装有父亲林守拙遗物和笔记的小箱子上。“父亲生前喜好收集金石古籍,尤其对舆地、星象、上古秘闻有所涉猎。他的笔记中,或许有些线索。但……要解开龙脉和青铜匣这种层次的秘密,恐怕需要更专业、更隐秘的典籍。”
李清河眼中光芒一闪:“百川书院!书院的藏书阁,尤其是……**区!”
百川书院作为青霖文脉所在,藏书之丰,冠绝全郡。其中不仅有经史子集,更有大量涉及天文、地理、医药、卜筮乃至一些被视为“怪力乱神”的杂学孤本。而**区,更是收藏着那些因内容敏感、或涉及前朝秘辛、或被官方认定为“妖妄之言”而封存起来的书籍。那里,最有可能找到关于龙脉、古阵法、乃至前朝祭祀的记载。
“但**区看管极严,即便苏师兄是院监,擅自开启也风险极大。”林婉如担忧道。眼下全城戒严,书院必然也在严密监视之下,任何异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苏师兄……他会明白其中的利害。”李清河语气坚定。他了解苏文轩,那位看似温文的院监,骨子里有着士人的风骨和担当。在阻止赵汝成逆天而行的大义面前,他相信苏文轩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事不宜迟。林婉如立刻通过朱掌柜的渠道,设法向苏文轩传递了一个极其隐晦的讯息,核心只有四字:“需阅禁库,解龙脉疑。”
讯息传出后,便是焦灼的等待。每一刻都显得无比漫长。李清河强迫自己静心调息,加速恢复,同时反复揣摩自己那初窥门径的“意念架构”之术,希望能尽快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林婉如则仔细翻阅着父亲留下的所有笔记,不放过任何可能与地脉、古物、前朝相关的只言片语。
两天后的深夜,地下室的暗门被轻轻叩响。不是朱掌柜平日送饭的节奏。林婉如警惕地握紧袖中短刃,示意李清河戒备,然后悄声靠近门边。
“月照西楼。”门外传来一个压低了的、陌生的年轻声音,说出了一句暗号。
林婉如心中一动,这是与苏文轩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之一。她轻轻拉开门栓,一道黑影迅速闪入,随即关上门。来人身穿书院杂役的粗布衣服,低着头,气息内敛。
“可是林姑娘?李公子?”来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紧张的脸庞,是苏文轩身边一个极受信任的年轻弟子,名叫秦远。
“秦师兄,辛苦你了。”林婉如松了口气,连忙让他进来。
秦远看到倚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李清河,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快速说道:“苏师叔收到了消息。**区风险太大,直接进入绝无可能。但师叔设法,趁夜整理一批需晾晒防蛀的‘残损古籍’(实则是精心挑选出的、可能与地脉、古阵法相关的**抄本或断简残篇),混入了藏书阁后院专用于晾晒的‘瀚云轩’。今夜轮值瀚云轩的,是咱们的人。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寅时三刻前,必须离开!这是瀚云轩的路线图和钥匙。”他快速将一张叠好的绢布和一把铜钥匙塞给林婉如。
“苏师叔让我转告,书院内外眼线众多,他无法亲自前来,也无法保证绝对安全,一切小心!看完即焚,万勿带走片纸!”秦远语速极快,说完,不等林婉如回答,再次压低斗笠,如同鬼魅般闪出门外,消失在黑暗中。
机会来了!但风险同样巨大!
李清河挣扎着想要下床:“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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