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会稽城的东边就染了层淡金。
叶青山是被窗外的鸟鸣闹醒的,睁开眼时,窗帘缝里漏进的光正落在桌角那只装青团的瓷盘上。
昨夜剩下的半块青团还裹着油纸,泛着淡淡的艾草香。
“公子!快起来!太阳要晒屁股啦!”
门外传来貂蝉脆生生的喊,还夹杂着她踮脚够门栓的“咚咚”声。
叶青山揉了揉眉心,刚坐起身,门就被猛地拉开。
貂蝉顶着一头还没梳整齐的头发冲进来,手里攥着件水绿色的襦裙,眼睛亮得像清晨的露珠:“你看我穿这件去看大潮好不好?王大哥说江边风大,我还找客栈老板娘借了条披帛呢!”
她一边说一边转了个圈,裙摆扫过桌腿,带得那只瓷盘轻轻晃了晃。
叶青山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笑着起身:“先把头发梳好,不然风一吹,就成疯丫头了。”
貂蝉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回自己房间。
王越这时也端着洗漱的热水过来,见叶青山整理衣襟,忍不住笑道:“公子,楼下掌柜的说,今天是大潮最好的日子,好多人天不亮就去江边占位置了,咱们得快点,不然就只能看别人后脑勺了。”
“不急。”
叶青山接过毛巾擦了把脸,目光落在窗外,“钱塘江大潮要到巳时才最盛,现在去太早,江边还凉。”
这话可不是随口说的。
他曾观过东海的潮汐大阵,对水势起落的规律了如指掌。
钱塘江这点潮汛,在他眼里跟自家后院的池塘涨水没两样。
可这话落在王越耳里,就成了公子果然见多识广,连忙点头:“还是公子想得周到,那咱们先去楼下吃点早饭,等太阳再高些再去。”
客栈楼下的早堂已经热闹起来,八仙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还有会稽特色的“次坞打面”。
粗瓷碗里的面条裹着浓郁的汤汁,上面卧着个金黄的荷包蛋,香气飘得满屋子都是。
貂蝉一坐下就点了碗打面,还额外要了两碟茴香豆,捧着碗吸溜面条的模样,活像只偷吃到糖的小松鼠。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叶青山给她夹了块腌萝卜,“等会儿去江边,风大,吃太快容易着凉。”
貂蝉嘴里塞满面条,含糊地点点头,手里却没停,转眼就把一碗面吃了个底朝天。
王越看得直乐,自己也端着碗面吃得香甜,还不忘给叶青山添了勺辣椒油:“公子,你尝尝这个辣椒油,是掌柜的自家榨的,香得很。”
叶青山尝了一口,辣味醇厚不呛喉,确实不错。
正吃着,邻桌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聊起了大潮,其中一个穿青衫的书生摇头晃脑道:“听说这钱塘江大潮,是因为江中有蛟龙作祟,每年这个时候就会翻江倒海,所以才有这么大的浪头!”
另一个穿白衣的书生立刻反驳:“你这是瞎说!我听我恩师说,这是因为钱塘江口呈喇叭形,潮水进来时被挤得抬升,才形成大潮,跟什么蛟龙没关系!”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貂蝉听得好奇,凑到叶青山身边小声问:“公子,他们谁说得对呀?真的有蛟龙吗?”
叶青山刚要开口,就见那青衫书生瞪着白衣书生道:“你懂什么!去年我表哥就在江边看到过蛟龙的影子,长着长长的角,鳞片比盾牌还硬!”
这话一出,周围几桌人都看了过来。
叶青山放下筷子,慢悠悠地开口:“钱塘江口的形状确实是大潮形成的主因,不过江底倒真有‘蛟’。
只是不是什么蛟龙,是江豚,常被人误认成蛟龙罢了。”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那青衫书生愣了愣,不服气地问:“你怎么知道?你见过江豚?”
“见过。”
叶青山拿起个茴香豆放进嘴里,“去年在柴桑江边,曾见一群江豚游过,体型粗壮,吻部突出,跟你们说的‘蛟龙’模样倒是有几分像。”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没人知道,他当时不仅见了,还随手救了只被渔网缠住的江豚,用的正是木遁·生机屏障,悄悄修复了江豚身上的伤。
那白衣书生立刻拍手:“你看!我说没有蛟龙吧!这位公子说得对!”
青衫书生脸涨得通红,还想争辩,却被旁边的人拉了拉袖子。
谁都看出来,叶青山虽然穿着普通青布长衫,但言谈举止间透着股从容,不像是信口开河的人。
青衫书生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面条。
貂蝉看得直乐,凑到叶青山耳边小声说:“公子,你好厉害,几句话就把他说哑了!”
叶青山笑了笑,没说话。
这点常识,在他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
吃完早饭,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江边的风也暖和了些。
三人往江边走,路上越来越热闹,有挑着担子卖小吃的,有扛着板凳占位置的,还有牵着小孩的妇人,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归巢的麻雀。
貂蝉一会儿停下来看卖糖人的,一会儿又被卖风车的吸引,走了半天才到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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