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春,汉江的水汽裹着料峭寒意,漫进了襄阳城的青石板路。
叶青山坐在客栈二楼的窗边,指尖捻着半片刚摘的柳叶,看着楼下挑着菜担的农户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
这场景倒比去年南阳城外的兵戈气,多了几分活气。
“公子,你看我买了什么!”
楼梯口传来貂蝉清脆的声音,接着就见她提着个油纸包快步走来,鬓角还沾了点细密的雨丝。
她把纸包往桌上一放,小心翼翼掀开,里面是裹着芝麻的糖糕,热气混着甜香瞬间漫开:“楼下王大娘说这是襄阳城里最有名的‘李记糖糕’,刚出锅的,你快尝尝!”
叶青山放下柳叶,拿起一块咬了口,甜而不腻的糖馅在舌尖化开,他笑着点头:“确实不错,比去年在徐州吃的枣泥糕更软和。”
貂蝉见他喜欢,眼睛亮了亮,自己也拿起一块,刚咬了一口,就想起什么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对了,刚才路过书坊,掌柜说有本新刻的《孙子兵法》,我看你之前总翻旧本,就给你买回来了。”
布包里的书册还带着油墨香,叶青山接过翻了两页,指尖触到纸页上细密的刻痕。
忽然想起建安五年官渡之战时,曹操就是凭着“奇袭乌巢”这招,破了袁绍的十万大军。
而眼下建安七年,袁绍该是病重在冀州了,袁谭、袁尚兄弟怕是要开始内斗,曹操的机会,也快到了。
“发什么呆呢?”
貂蝉见他盯着书页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这书刻得不好?要是不好,我再去跟掌柜换!”
“不用换,很好。”
叶青山合上书本,把糖糕推到她面前,“多吃两块,下午带你去汉江边上练剑,那边空阔,风也顺。”
貂蝉一听练剑,立刻来了精神,三口两口吃完手里的糖糕,又抓起一块塞嘴里,鼓着腮帮子点头:“好!我最近总觉得‘龙腾空’的起手还是慢,你再教教我!”
正说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妇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呵斥。
叶青山挑了挑眉,走到窗边往下看。
只见客栈门口,两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正揪着个老农的衣领,把他手里的粮袋往地上摔,黄澄澄的粟米撒了一地。
“老东西,敢欠赵府的租子?”
为首的汉子一脚踩在粟米上,碾得颗粒飞溅,“赵公子说了,今天要么交粮,要么把你那破茅屋卖了,不然就拆了你的腿!”
老农跪在地上,死死抱着汉子的腿,哭着哀求:“官爷行行好,今年开春涝了,地里没收成,再宽限半个月,我一定把粮凑齐!”
“宽限?”
另一个汉子冷笑一声,抬脚就往老农胸口踹,“赵府的规矩,你也敢讨价还价?”
貂蝉在后面看得攥紧了拳头,刚要下楼,手腕就被叶青山按住。
她转头瞪他:“公子!他们太过分了!”
“别急。”
叶青山指了指那两个汉子腰间的玉佩。
那玉佩是青白玉雕的,上面刻着个“赵”字,“襄阳城里姓赵的世家,也就赵太守家的公子赵虎,最喜欢用这种手段逼租,你下去打了人,他要是再叫府兵来,反而麻烦。”
“那怎么办?”
貂蝉急得跺脚,看着老农被踹得咳血,眼睛都红了,“总不能看着他们欺负人吧!”
叶青山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银锭,又拿起桌上的《孙子兵法》,慢悠悠走下楼。
他走到那两个汉子面前,弯腰把老农扶起来,又用脚把粮袋往老农那边拨了拨,才抬头看向那两个汉子:“两位,这位老伯的租子,我替他还了。”
为首的汉子上下打量叶青山。
他穿的是普通的青布衫,手里还拿着本书,看着就像个穷酸书生,顿时嗤笑一声:“你替他还?你知道他欠多少吗?足足五石粮,你拿什么还?”
叶青山把银锭递过去,银锭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分量足有五两。
按市价,五两银子能买十石粮还多。
那汉子眼睛一下直了,伸手就要接,却被叶青山缩回了手。
“银锭可以给你。”
叶青山指尖夹着银锭,轻轻转了转,“但你们刚才踩了老伯的粮,还打了他,是不是该道个歉?”
“道歉?”
那汉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赵府的人!让我们给个老东西道歉,你是不是活腻了?”
说着,他就伸手去抢叶青山手里的银锭,另一个汉子也跟着上前,想把叶青山推开。
貂蝉在楼上看得心都提起来了,刚要往下冲,就见叶青山手腕轻轻一翻。
那两个汉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脸刚好贴在撒满粟米的泥水里。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没人看清叶青山做了什么,只觉得他好像就是动了动手指,那两个汉子就自己摔了。
那为首的汉子抹了把脸上的泥,气得哇哇大叫,爬起来就要打叶青山:“你敢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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