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洛阳城的晨雾里,终于飘来了不一样的气息。
不是往日里西市的胡饼香、草药味,而是混杂着马蹄铁灼焦路面的糊味,还有甲胄碰撞间散发出的铁锈气。
叶青山刚把最后一捆晒干的金银花摆上摊,就看见街尾来了一队重装士兵。
铠甲上印着“董”字纹,腰间的环首刀比之前的乱兵锋利了不止一倍。
走在最前面的小校手里还提着颗血淋淋的人头,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邻摊的老货郎这次没敢叼旱烟,缩着脖子把竹筐往叶青山这边挪了挪,声音压得快听不见:“小哥,昨儿董将军把少帝废了,立了陈留王当新帝,宫门口挂了好几十颗官员的脑袋,说是‘谋逆’……”
他指了指街尾的士兵,“这些是董卓的西凉兵,比之前的乱兵狠十倍,抢东西还杀人,你可得当心。”
叶青山低头整理着草药标签,指尖的青藤刚凝出半寸就又收了回去。
他昨晚在城头修炼时,清楚听见宫城方向传来的哭喊声,还有西凉兵喝骂着搬运财宝的动静。
董卓这是要开始祸乱洛阳了。
用不了多久,这洛阳城就得被一把火烧了。
“多谢王大叔提醒。”
叶青山把画好的薄荷标签递给老货郎,“您要是怕,今天就早点收摊吧,我看这天气,怕是要变天。”
老货郎还没接话,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奔来。
几个西凉兵勒住马,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军侯,眼睛扫过叶青山的草药摊,突然眼睛一亮:“这草药看着新鲜,都给老子装起来!老子家将军最近咳嗽,正用得上!”
旁边的士兵立刻下马,伸手就往竹篓里抓。
老货郎吓得脸都白了,想拦又不敢。
叶青山却没动,只是轻轻按住竹篓:“官爷,这草药是给百姓治病的,您要是要,能不能给两个铜板?我还得买粟米回去。”
“铜板?”
络腮胡军侯笑了,一脚踹在竹篓上,草药撒了一地,“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董将军的人拿东西,还要给钱?”
他拔出刀,刀尖指着叶青山的胸口,“再敢多嘴,老子捅了你!”
周围的摊贩都吓得不敢出声,老货郎想拉叶青山,却被他轻轻推开。
叶青山弯腰捡草药,手指在地上悄悄划了道几何图形。
不是驱邪符,是他算好的青藤术触发点。
就在络腮胡军侯的刀要碰到他肩膀时,那军侯突然“哎哟”一声,脚腕被一根细得看不见的青藤缠住。
整个人往前一扑,刀“哐当”一声插在地上,刚好离叶青山的手只有一寸。
“邪门了!”
军侯爬起来,揉着脚腕环顾四周,没看见有人动手,却想起昨天听同僚说的“洛阳邪摊”。
有个卖草药的小哥,总能让抢东西的人倒霉,要么马摔人,要么脚滑。
他心里一慌,又看见叶青山捡草药时,竹篓里掉出个画着三角形的竹片,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妈的,晦气!”
军侯不敢再纠缠,拔出刀翻身上马,对着士兵吼,“走!这破草药有问题!”
直到西凉兵走远,老货郎才敢凑过来,拍着胸口:“小哥,你这运气真是绝了!刚才那军侯要是真动手,可就糟了!”
叶青山把草药重新装回竹篓,笑着摇头:“许是他自己脚滑吧,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他看了眼天色,太阳刚过巳时,却透着股压抑的红,“王大叔,我今天先收摊了,您也早点回吧。”
收摊后,叶青山没去买粟米,而是绕到贫民窟。
刚进巷口,就看见阿牛举着个木炭棒,蹲在地上画横线,老乞丐在旁边凑着看。
“阿牛,你画这个干嘛?”
叶青山走过去,看见地上画的是“正”字,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数字。
阿牛抬头,脸上沾了灰,却笑得开心:“叶大哥,你教我的‘计数’啊!张大爷说巷子里还有十七户人,昨天分粟米,我用你教的方法数,一点都没乱!”
老乞丐也凑过来,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块墙皮。
还是叶青山之前画的勾股定理图,边缘都磨破了:“小哥,你这‘符’真管用!昨天有西凉兵来巷口,我把这符贴在巷门上,那些兵看了一眼,就转身走了!”
叶青山差点笑出声,这老乞丐倒是会举一反三。
他从竹篓里拿出半袋粟米、两个胡饼,还有一小包甘草。
阿牛娘的咳嗽还没好,甘草能润喉。
“张大爷,阿牛。”
叶青山把东西递给他们,“这几天洛阳不太平,你们收拾点东西,往东边走,去偃师县,那里离洛阳远,能安全点。”
老乞丐愣了:“小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叶青山摇摇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处理完就去找你们。”
当天夜里,叶青山又去了城头。
灵井的灵气比之前稀薄了些,大概是洛阳的混乱影响了地气。
他坐在井边,拿出《周髀算经》的残卷,借着月光翻到“七衡六间”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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