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万里 第22章 剑名黑云

顾阳山心神为之所夺，目光炽热。

然，李长临却已移步，取下第二柄长剑。

“此剑，名‘焚霄’！”

这剑通体赤红，剑格处镶嵌的火纹玉，好似流转着熔岩般的光泽。

李长临的指尖在距剑鞘寸许处停住，并未触碰，沉声道：

“此剑性烈，出鞘必饮血，剑鸣如九天凤唳！”

“百八十年前，明炎师祖仗之扫荡南疆妖氛，剑锋所指，瘴气自燃，瘴疠毒雾尽化燎原之火！”

顾阳山听得心驰神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第三柄剑吸引。

那乌木剑鞘上缠绕着暗金祥云纹路，连镶嵌的玉石也乌黑发亮，深邃如夜。

他忍不住上前，伸手将其取下。

“锵——！”

剑身被缓缓抽出一尺三寸，一声清越悠扬、却又隐含金铁杀伐之音的龙吟响彻静室！

就在这一瞬，顾阳山双眸深处，仿佛有历经万古沧桑的坚毅剑意一闪而逝，快得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便已恢复如常。

他凝神细观剑身，只见其上天然纹理竟也如祥云缭绕，指尖轻触，一股沁入骨髓的冰凉之意直透心扉。

翻过剑身，两个古朴苍劲的篆字赫然映入眼帘：

“黑云”！

......

“此剑，名“黑云”！”

师父李长临的声音陡然低沉沙哑，仿佛被岁月磨砺的砂纸：“八十余年前，洋人炮火夜袭山门，火光映天！

“你师叔祖便是仗此剑，一人一剑，生生护着众人杀出重围，血染征袍！”

言罢，李长临眼中似有血光与硝烟翻涌，又迅速归于沉寂。

顾阳山心头一凛，肃然点头，五指紧握剑柄，缓缓将黑云彻底拔出。

剑身幽暗，触手微凉，刃口锋芒内敛，却透着无坚不摧的坚韧。

他指腹轻抚过冰冷的剑脊，暗忖：好剑！无论大开大阖的劈斩，亦或灵蛇吐信般的点刺，此剑皆能随心所欲，如臂使指。

一股血脉相连的奇异感油然而生，顾阳山手腕轻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寒光乍现即收！

“铮”一声，黑云已稳稳归入鞘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感受着掌心沉甸甸的分量，顾阳山胸中豪情激荡——此剑，便是他此生相伴的第一柄神兵了！

“弟子叩谢师父赐剑之恩！”顾阳山躬身长揖，语气诚挚。

李长临见他如此，微不可察地颔首，面上古井无波，眼中却掠过一丝欣慰与更深沉的期许。

“此剑来历非凡！”

他声音凝重，字字千钧：“乃六百余年前，我门中一位臻至先天巅峰之境的老祖所遗佩剑！”

“由天外坠落之玄精奇铁，千锤百炼而成，乃我门如今镇派之宝，贵重无匹！”

李长临又顿了顿，目光如电，直视顾阳山：“山儿，切记！待你......待你何时突破那宗师之境，方可携此剑，踏出落山村地界！”

李长临话语间，既有门规森严，亦藏着一份沉甸甸的护犊之情。

“师父教诲，弟子谨记于心，绝不敢违！”顾阳山肃容应诺，心中已将门规刻入骨髓。

“嗯，”李长临挥了挥手，语气复归平淡，“下去好生练剑，莫要懈怠了内功根基。”

“出去时，顺道唤你师兄进来。”

“弟子遵命！”顾阳山再施一礼，小心地捧着黑云剑，退出了静室。

房门掩上，李长临望着弟子挺拔却尚显稚嫩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终是无声地喟然长叹。

一缕忧思爬上眉梢！

“唉......门中精妙剑法传承多已湮灭，残篇断简，难复旧观。只盼这小子......能另有机缘造化罢。”

说着，李长临负手而立，身影在幽暗中显得格外孤寂！

“如此，方不负为师倾尽所有，将这‘黑云’托付于你......”

......

山腰清泉畔，茅草庐内。

顾阳山掬了几捧冰凉甘冽的山泉饮下，顿觉神清气爽。

随即盘膝坐于草蒲团上，五心朝天，凝神静气，搬运周天。

待丹田内那缕微薄却精纯的真元，在四肢百骸间流转数个来回，通体舒泰后，他才睁开眼，抄起身旁的黑云剑，大步迈出草庐。

山间飞雪，来得毫无征兆！

拔剑出鞘时，天光尚且清朗。

黑云剑锋在冬日稀薄的日头下，流转着冷冽幽光，剑身如镜，映照着远处苍茫的山涧寒林。

可当顾阳山起手第一个剑式刚拉开架势，空中便悄然飘下了细碎的雪粒。

初时不过零星数点，沾上森寒剑刃，瞬间化作水汽蒸腾。

顾阳山手腕轻抖，剑锋破开凛冽寒风，竟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龙吟！

雪，却愈下愈紧。

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落在他乌黑的发间、肩头，渐渐积了薄薄一层。

雪花如絮，在纵横交错的剑光中破碎、消散，竟似主动投入那森寒的怀抱。

顾阳山的剑法，亦随着时光流转，由生涩渐至圆融流畅。

脚步在悄然加厚的积雪上腾挪转折，那柄黑云仿佛成了他手臂的延伸，心意相通，每一式刺出、撩起、劈落，都带起尖锐的破空厉啸。

剑锋所及，雪花或被一分为二，断口平滑如镜，或被无形的剑势牵引，随剑锋流转，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朦胧飘渺的雪雾屏障。

“唰——唰——”

两个凌厉迅疾的斜劈几乎不分先后，五片晶莹雪花应声裂为十瓣，断面整齐得令人心悸！

此刻，雪幕已浓密得遮天蔽日，四野茫茫皆白。

顾阳山的眉梢、衣领、肩头，积雪渐厚。

唯有手中紧握的黑云剑柄，非但不显冰凉，反隐隐透出一丝温润暖意。

长剑在漫天雪幕中挥洒，划出一道道凝而不散的青色轨迹，宛如在无垠的素白宣纸上肆意泼墨挥毫。

陡然！

一阵疾风卷着大团雪片，如同凶兽般扑面袭来！

顾阳山心神空明，不假思索，身形如风中弱柳般旋身避让，同时剑锋借势一转，使出一式“落叶剑法·拂叶式”。

但见黑云那锐利无匹的剑尖，竟在电光石火间，精准无比地点在七片不同轨迹的雪花之上！

七片雪花被无形的剑气串连，在剑身上凝滞了一瞬，宛如一串冰晶珠链，方才恋恋不舍地纷纷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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