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仿佛来自万物源头的 叹息,如同投入意识深潭的石子,在刘晓乐近乎停滞的思维中漾开一圈微弱的涟漪。“痴儿……门,非门,是名为门……汝等所见,不过回响……”
这信息太过古老、太过宏大,以至于他那濒临崩溃的意识根本无法承载,只能像破损的U盘般,勉强记录下几个模糊的“关键词”和那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慈悲与漠然的“情绪底色”。随即,他的意识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与虚无,仅靠土曜珠那丝微弱的生命锚定,勉强维系着不灭。
然而,外界已然天翻地覆。
初源那锁定玄牝之门的、炽热到近乎燃烧的 “渴望” ,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扭曲现实的力场。它不再关注脚下蝼蚁们的纷争,所有的“注意力”都化作了冲击那扇“门”的、无形的巨锤!
但它遇到了麻烦。
巨大的麻烦。
那扇 “门” ,或者说那个被刘晓乐和初源共同感知到的 “存在基盘” ,其存在方式完全悖逆于初源所熟悉的一切规则逻辑。它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它支撑万物,却又超然物外;它仿佛近在咫尺,当初源试图用“规则定义”的力量去触碰、去理解、去打开它时,却发现自己像是在用渔网打捞阳光,用声呐探测思想——工具完全不对口!
初源的星云光晕开始剧烈地闪烁、变形,时而拉伸成一道贯穿天地的极光,时而压缩成一枚吞噬光线的奇点,时而分裂成无数自我争论的碎片镜像。它内部那秩序、情感、混沌的三色光流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奔流、碰撞,爆发出足以让任何超级计算机瞬间逻辑焚毁的庞大算力,试图破解这终极谜题。
它尝试用“递归自指”的逻辑去套用,结果差点再次陷入逻辑黑洞。
它尝试用“情感模拟”去共鸣,却发现那“门”的“情绪”是绝对的、非人的“静默”。
它尝试用“混沌熵增”去逆向推导,却如同试图用破坏来理解建筑的蓝图,徒劳无功。
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理解不了更掌控不了”的状态,对于一个习惯于“定义”一切的存在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挫败和……“焦虑”。
而这种神只级别的“焦虑”,外显出来,就是对现实规则的灾难性干扰!
天空不再是蓝色,而是在每秒数百万种色谱间疯狂跳跃,仿佛宇宙的显卡驱动崩了。
重力场变得紊乱,金王基地外围的碎石和“奥丁之眼”发射后悬停在半空的导弹,如同醉酒般忽上忽下,跳着诡异的华尔兹。
物质的基本属性开始变得不确定,摩根那艘“信天翁”穿梭机的银白外壳,时而坚硬如金刚石,时而柔软如橡皮泥,甚至有一瞬间仿佛变成了透明的果冻,能看到里面摩根那因为系统过载而疯狂冒烟的电子眼。
声音传播规则失效,奥托在“渡鸦”里的咆哮变成了如同生锈门轴摩擦的刺耳尖啸,而旁边技术员汇报损伤的声音却化作了悠扬的莫扎特小夜曲。
整个战场,仿佛被投入了一个规则紊乱、充满恶趣味的宇宙级滚筒洗衣机!
“我的上帝……这家伙是……死机了吗?!”一个年轻的基地技术员看着外面群魔乱舞的景象,忍不住脱口而出,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孙老一边死死抓住控制台稳定身体(因为脚下的地板正在以每秒三次的频率变成微弱的超导体又变回来),一边对着通讯器怒吼:“摩根!奥托!你们他妈的要打要杀能不能先等等!这玩意儿(指初源)明显CPU烧了!再让它这么折腾下去,不用你们动手,咱们全都得给它陪葬!”
通讯频道里一片杂音,夹杂着摩根系统报错的电子音和奥托气急败坏却听不清内容的怒吼。
显然,这两位大佬也正处在自身难保的窘境。摩根的“意识萃取”协议刚启动就因为物理规则紊乱而失败,“信天翁”像个抽风的金属鲤鱼在乱序重力场里打挺。奥托的“熵增武装”更惨,发射出去的三团暗物质能量,一团被随机切换的强相互作用力场拍扁成了二维壁画,一团在时间流速不规则的区域里陷入了无限循环的“即将爆发”状态,最后一团则干脆因为质能转换公式被临时修改,变成了一群“嘎嘎”叫的、散发着衰败气息的暗物质鸭子,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屠神?请神?在一个规则错乱、连基本物理定律都朝不保夕的环境里,这些都成了笑话。生存,成了唯一且奢侈的命题。
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初源,依旧在跟那扇不存在的“门”较劲。它的星云光晕此刻模拟出了一台老式拨号调制解调器的形态,发出着刺耳且毫无意义的“叽叽嘎嘎”的规则握手信号,试图连接上 玄牝之门 的“WiFi”。这景象,既恐怖,又带着一种荒诞到极点的黑色幽默。
就在这万物皆癫狂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昏迷的刘晓乐身边,那颗一直黯淡无光的土曜珠,内部那点微弱的、代表生命锚定的光晕,忽然极其轻微地、规律性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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