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梧桐奖红毯的灯光比片场的聚光灯亮得更烈,铺在地上的红色地毯像条被揉碎的星河,从入口一直淌到会场门口,地毯边缘的白色灯串每隔十厘米就闪一下,光粒落在鞋尖,像踩了满地碎钻。成彦站在入口处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黑色礼服的裙摆 —— 布料是王阿姨托老家的裁缝找的哑光缎,摸起来像晒过太阳的云朵,软乎乎却挺括,后腰处藏着朵指甲盖大的栀子花纹,是顾怀安上周找手工师傅绣的,用的是浅银色丝线,不凑到跟前几乎看不见,只有在灯光下才会透出细碎的光。
她轻轻咬了下唇,牙齿蹭过下唇的软肉,这是她紧张时的小习惯 —— 上次拍 “林墨第一次见法官” 那场戏,她也这样咬过唇,顾怀安当时还笑她 “林墨比你勇敢,她紧张时会攥紧文件,不是咬嘴唇”。正想着,王阿姨的手突然搭在她肩上,带着点面粉的粗糙感 —— 早上帮她熨礼服时,王阿姨还在烙葱花饼,围裙上沾的面粉没擦干净。
“别咬唇,口红都要被你蹭掉了。” 王阿姨的手指轻轻拍掉她肩上的浮尘,又伸手把她的衣领理了理,领口那颗珍珠扣亮得很,是上次庆功宴时掉的,王阿姨用同色线缝了三圈,针脚细得像蛛丝,“你看这扣多牢,就像你的演技,稳得很。那些流量明星穿的礼服恨不得拖三米长,走路都得三个人扶,生怕摔了,咱这多利索,裙摆刚到脚踝,走起来带风,比她们好看十倍。”
成彦被逗笑了,嘴角的紧张感散了点,她提起裙摆的一角,指尖捏着布料轻轻晃了晃:“您昨天还说‘别太随意,红毯要正式点’,今天怎么又吐槽人家礼服长了?”
“正式也不是靠裙摆长度撑的!” 王阿姨瞪了她一眼,却把手里的暖手宝塞到她手里,是粉色的兔子形状,还带着余温,“里面人多手杂,拿着这个,别冻着。我跟小夏在会场门口等你,她刚才还跟我说‘要举着灯牌给你加油’,那孩子,灯牌上还印着栀子花瓣,说‘跟林墨配’。”
成彦点点头,把暖手宝塞进礼服内侧的口袋里,刚迈脚要踏上红毯,就听见身后传来小夏的喊声:“姐!等一下!” 小夏抱着个半人高的灯牌跑过来,帆布包上的樱桃吊坠晃得快飞起来,灯牌没通电,却能看到上面印着 “成彦?林墨 踏光而行”,旁边绕着圈栀子花纹,“我本来想举着进去的,保安说里面不让带大的,我放这儿跟您说一声,我在里面给您鼓掌,比谁都响!”
“知道了,别把嗓子喊哑了。” 成彦揉了揉小夏的头发,看着她跑回会场方向,才深吸一口气,踏上红毯。第一脚踩下去时,地毯的绒毛蹭过鞋底,软得像踩在棉花上,跟片场仓库的水泥地完全不同 —— 上次拍追逐戏时,她踩空水泥块崴了脚,现在想起那种痛感,反而让她更踏实,好像把 “林墨的难” 都踩在了脚下,才能走得更稳。
刚走两步,闪光灯就 “咔嚓” 响成一片,光团密密麻麻裹着她,比片场的追光灯晃眼多了,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却没低头 —— 顾怀安昨天跟她说 “红毯上别躲镜头,不是要你摆姿势,是要让大家看到‘林墨的眼神’,坚定点,别慌”。她顺着光的方向侧过头,嘴角勾起个浅淡的笑,不是流量明星那种标准的 “八齿笑”,是周老教她的 “自然笑”—— 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带着点暖意,像跟老朋友打招呼,不是跟镜头演戏。
“成彦!看这边!” 右侧的记者举着话筒喊,声音穿过闪光灯的响声传过来,“请问您作为今年唯一提名最佳女主的小成本剧演员,有没有觉得跟其他提名者有差距?”
成彦停下脚步,手指轻轻搭在腰间,指尖能摸到那朵藏着的栀子花纹,心里突然想起拍 “林墨被记者追问” 那场戏,当时她也是这样被围着,却没慌,现在反而更平静:“差距肯定有,其他提名者的作品投资更大,团队更专业,但我觉得‘角色没有大小,用心就好’。林墨这个角色,是我们小剧组所有人一起‘养’大的,从剧本批注到道具细节,每个环节都藏着我们的用心,这就是我们的‘底气’,不比任何大制作差。”
话音刚落,左侧又有个记者提问:“您觉得林墨最打动您的地方是什么?有没有把自己的经历融入角色?”
成彦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音符书签 —— 顾怀安昨天给她的,桃木的纹理隔着布料传来暖意,她的眼神柔和下来:“最打动我的是她的‘不放弃’,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会追着真相跑,这点跟我们小剧组很像。我们拍《暗夜行者》时,经费少,设备差,好几次都快撑不下去了,但大家都没放弃,就像林墨没放弃妹妹的案子一样。至于我的经历,其实是林墨‘影响’了我,让我更懂‘坚持’的意义。”
正说着,旁边突然走过一个流量明星,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有扶礼服的,有补妆的,还有举着遮光板的,排场很大。记者们的镜头下意识地转了过去,却没停留太久,又转回到成彦身上 —— 小夏后来跟她说,当时她听见旁边有个记者跟同事吐槽:“这明星礼服比戏还多,上次采访连角色名字都记混,哪有成彦实在,说的都是角色的事,比那些套话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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