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堵的会议室在老写字楼的三层,电梯门打开时还能闻到楼道里飘来的泡面味。推开门,最先撞进眼里的是张掉漆的长方形会议桌,桌面被烫出好几个白印子,最显眼的那个像朵歪歪扭扭的云,是刚才有人泡咖啡时不小心洒了热咖啡烫的。墙上贴了张泛黄的《无声》海报,李静导演的名字被圈了个红圈,边角卷得像被猫抓过,空调挂在角落,吹出来的风带着点 “嗡嗡” 的杂音,还时不时飘下片灰。
“抱歉抱歉,地方有点简陋!” 门口传来清脆的声音,李静扎着高丸子头,碎发贴在额角,黑框眼镜滑到鼻尖,她没伸手推,反而用肩膀夹着剧本,双手搬着把折叠椅过来,椅腿在地上蹭出 “刺啦” 的响,“这楼是老厂房改的,租金便宜,我们把钱都砸在剧本和服化道上了 —— 你别嫌弃,空调虽然老,但制冷还行,就是风有点慢!”
成彦赶紧上前搭把手,指尖碰到椅面时,摸到层薄灰,她悄悄用袖口擦了擦,笑着说:“不简陋啊,比我刚入行时挤在地下室读剧本强多了。” 她把带来的帆布包放在桌角,包里露出半本角色小传,封面上用蓝笔写着 “林墨” 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面具,是她昨晚熬夜画的,还在面具旁边写了行小字:“温柔是壳,执念是核”。
“成彦老师!我是男主陈默,演警察江熠!” 个高瘦的男生从桌后站起来,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手里攥着个印着 “平安喜乐” 的保温杯,杯盖没拧紧,晃了晃就洒出两滴水在剧本上,他赶紧用手抹,结果越抹越花,急得耳朵都红了,“抱歉抱歉!我妈非要让我带这个杯子,说喝热水养嗓子,没想到……”
成彦被他逗笑了,从包里掏出包陈皮糖,递给他两颗:“没事,我包里总带这个,你含颗润润喉,刚才听你说话,有点哑。” 她注意到陈默的剧本上画满了红线,江熠的台词旁边写着 “这里要皱眉,但别太凶,像担心朋友”,连标点符号都标了语气,看得出来很用心。
“谢谢成彦老师!” 陈默接过糖,剥了颗塞进嘴里,眼睛亮了,“这糖比我妈买的润喉糖好吃!不齁甜,还有点陈皮的香!” 他凑过来小声吐槽,“说实话,我之前在大剧组围读,导演都坐在最前面的老板椅上,全程没说三句话,全靠副导演传话,还不让改台词,说‘按剧本演就行’,哪像咱们这儿,李导刚才还跟我商量江熠的台词能不能加句‘我知道你不好受’,说这样更像关心林墨,不是单纯的警察抓坏人。”
这时门口又探进个脑袋,是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穿着粉色卫衣,手里攥着剧本,指节都泛白了,声音怯生生的:“请…… 请问这里是《暗夜行者》围读会吗?我是演林墨妹妹林溪的,我叫苏晓,刚毕业,第一次演剧……” 她说着说着,手就开始抖,剧本差点掉在地上,成彦赶紧伸手扶住,指尖碰到她的手,凉得像冰。
“别紧张,我第一次围读时,比你还慌,” 成彦笑着帮她把剧本理好,“你看,你的剧本上不是写了‘林溪喜欢抱玩偶’吗?等会儿读台词时,要是紧张,就摸一摸口袋,假装里面有玩偶,会好很多。” 苏晓眼睛一亮,赶紧把剧本塞进卫衣口袋,又掏出来,反复试了两次,嘴角终于露出点笑。
李静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拉过来,她手里的剧本卷成筒,敲了敲桌面的白印子:“好了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围读!先说好,咱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觉得台词不对、人设不对,都能提,别客气 —— 我要的不是‘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演员,是能跟角色‘对话’的演员。”
她翻开剧本第一页,指尖点在林墨的台词上:“第一场戏,林墨在律师事务所见受害者家属,家属哭着说‘我儿子被冤枉,没人信我’,林墨说‘我信你’。你们觉得,这里的‘我信你’,该怎么说?”
陈默先举手,连帽衫的帽子滑下来,露出额前的碎发:“我觉得应该温柔点,但别太软,像在给人撑腰,毕竟林墨是律师,得让家属觉得靠谱。” 苏晓也小声说:“我觉得…… 是不是该带点颤音?林墨想起自己妹妹了,所以说这句话时,心里也不好受?”
李静看向成彦,眼神里带着期待。成彦摩挲着剧本边角,那里被她昨晚翻得有点卷,她深吸一口气,轻声念出那句 “我信你”—— 声音不高,却带着点韧劲,尾音微微顿了下,像在克制什么,念完后,她指尖在 “我信你” 旁边画了个小爱心,抬头说:“林墨的‘信’,不只是信家属,也是信自己 —— 信自己能帮到别人,也信自己能找到妹妹的真相,所以温柔里得藏点‘不认输’的劲,就像…… 就像在黑夜里举着盏小灯,自己怕黑,却还想给别人照亮。”
李静突然拍了下桌子,眼镜差点掉下来,她赶紧用手扶住,眼睛亮得像星星:“对!就是这个感觉!我要的不是脸谱化的恶人,不是‘为了复仇什么都不管’的疯子,是有血有肉的人 —— 林墨她会疼,会怕,会因为想起妹妹而掉眼泪,但她还是要走复仇这条路,因为她没别的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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