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朱门缓缓合上,将殿外的喧嚣隔绝在外。叶尘坐在龙椅上,指尖摩挲着案上的青铜镇纸,目光落在阶下——第一个被召见的,是柳若璃。
她穿着一身藏青色官袍,鬓角别着一支素银簪,往日里锐利的眼神此刻带着几分局促。自张恒呈上蛮族木牌后,她反复回想近日言行,越想越觉得后怕——那些无端的暴躁、固执的猜忌,确实来得蹊跷。
“坐。”叶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柳若璃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上,指尖微微蜷缩。
“从何时起,觉得自己心绪不宁?”叶尘开门见山,目光落在她眼底的红血丝上。
柳若璃垂眸思索片刻,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约莫是七日前……那晚在吏治司批阅奏折,突然觉得后颈发凉,之后就总忍不住烦躁,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连张恒的建议都听不进去。”
“那晚可有异常?”叶尘追问,“比如奇怪的声音、气味,或是见过可疑的人?”
柳若璃仔细回想,摇了摇头:“那晚只有侍女在旁伺候,窗外只有风声。只是……”她顿了顿,“案头的茶水凉得很快,明明刚续上的热水,片刻就温了,当时只当是窗户漏风,没在意。”
叶尘点头,指尖悄然凝聚精神力——他与生俱来的空间灵识,虽不能直接窥探人心,却能感知到常人无法察觉的能量波动。随着精神力缓缓铺展开,殿内的空气仿佛泛起一层无形的涟漪,朝着柳若璃的方向笼罩而去。
灵识触碰到柳若璃的瞬间,叶尘眉头微蹙——她的眉心处,萦绕着一缕极淡的黑色雾气,像蛛网般缠在识海边缘,若隐若现。那雾气带着阴冷的能量,正缓慢地侵蚀着她的情绪,放大着她的偏执与焦躁。
“你最近可有梦见过什么?”叶尘收回灵识,语气依旧平静,“或是总觉得心口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着?”
柳若璃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陛下怎么知道?”她抬手按在胸口,“这几日总觉得心口沉甸甸的,夜里还会梦见黑风绕身,醒后一身冷汗,却记不清梦的细节。”
叶尘心中有了定论,却没有点破,只是道:“此事暂且记下,你回去后多静养,近日勿要再劳心,吏治司的事让张恒暂代。”
柳若璃躬身领命,退出殿时,脚步比来时轻快了几分——陛下的询问,让她确认自己的反常并非“心性大变”,而是有外力作祟。
下一个被召见的是苏瑶。她走进殿时,脸上还带着几分愧疚——想起自己因五十石粮关押粮官、因商户撤展发脾气的事,便觉得不安。
“江南商户撤展,你不必过于自责。”叶尘先开口,打消她的顾虑,“说说看,你第一次觉得情绪失控,是何时?”
苏瑶坐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是八日前的傍晚,在民生司核对账目,突然觉得眼皮发沉,再睁眼时,就看什么都不顺眼——苏晴算错一个数字,我就忍不住发了火,现在想想,实在不该。”
“那日可有异常?”叶尘追问,“比如闻到奇怪的气味,或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气味……”苏瑶思索片刻,突然道,“对了!那日有个药农送来新采的草药,说是给惠民药局的,我接过草药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当时只当是草药的味道,没在意。”
叶尘再次展开灵识——苏瑶的眉心处,同样缠着一缕黑色雾气,与柳若璃的气息相似,只是更淡些,显然是被下咒的时间稍晚。那雾气像细小的藤蔓,顺着她的气血游走,悄悄影响着她的情绪。
“你回去后,把那日接触过的草药和药农的信息,都交给萧策。”叶尘收回灵识,“近日民生司的事,让叶晚晴和苏晴多分担些,你也歇歇。”
苏瑶躬身应下,退出殿时,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的反常,果然和那草药有关。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叶尘依次召见了陈武、户部尚书、兵部侍郎等十八人。每个人的叙述都大同小异:或是在夜间批阅文书时感到异常,或是接触过陌生的人、物后开始情绪失控;而每个人的眉心处,都缠着一缕相似的黑色雾气,只是浓淡不同——下咒越早,雾气越重,言行越反常。
最后一个被召见的是郑蓉。她走进殿时,眼圈微红——想起自己呵斥老妇人的事,便满心愧疚。
“那日在药局,你为何突然对老妇发脾气?”叶尘问道。
郑蓉垂眸道:“是九日前,医官送来药材清单,我看清单时突然觉得头晕,再睁眼时,就控制不住地烦躁,老妇人进来拿药,我便忍不住发了火。事后想起来,那清单上的字迹,当时看得分明是‘十斤甘草’,可后来再看,却是‘五十斤’。”
叶尘展开灵识——郑蓉眉心的雾气最淡,显然是最后被下咒的几人之一。他仔细探查着那雾气的来源,却发现雾气像无根的浮萍,只在识海边缘萦绕,找不到具体的施咒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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