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那位宝天王自幼娇生惯养,稍不顺心便拿他那块命根子似的玉撒气,动不动就摔。”
“每回他一摔玉,哪怕错全在他,你外祖母也会把怨气撒到旁人头上。”
“等你进了府,他多半要问你有没有玉。若你说没有,他定会当场摔玉。”
“保不齐还要嚷什么‘连神仙似的妹妹都没有,偏我有,这劳什子不要也罢’之类的混话。”
“这些年我见惯了,只当看戏。你初来乍到或许忐忑,特意说与你听,就是要你明白——随他摔去,横竖与你无干。”
一直沉默的林黛玉此时蹙眉道:“颜表哥,若真如你所言,可有化解之法?”
贾颜心知林黛玉已对自己生出信任。待她入府后,只需稍加引导,借她之手让贾府众人更厌弃自己,多出些歹毒主意,便是意外之喜。
既达目的,自然要给她指条明路。
“解法倒也简单——让贾宝玉厌了你,万事皆休。”
“至于如何行事?这位宝二爷成日把‘禄蠹’‘酸儒’挂在嘴边,连《四书》都背不全,最恨别人读书。”
“你只需日日手不释卷,见他就谈经论典,他必躲你如蛇蝎。”
“如此,麻烦自消。”
话音未落,几个婆子已驾马车近前。贾颜立即噤声。林黛玉起身理袖,恍若方才只是闲谈。
在婆子们殷勤搀扶下,黛玉登车。两名轿夫早将空轿遣回荣国府,此刻抢着执鞭赶车——既知林姑娘身家丰厚,谁不想巴结?跟着这位动辄陪嫁百万的主子,还怕没有泼天富贵?
待众人行至牙行,黛玉竟先细看了地契铺面。在车夫婆子们灼热的目光中,她径直取出八千两银票,置下良田二百亩、商铺十余间。
见那锦盒中银票犹厚,众人心头剧震:这林姑娘随身带的银钱,怕不下两万之数!
攥紧鞭子的手渗出热汗,婆子们的腰弯得更低了。
店铺和田地购置妥当后,林黛玉添置了百余奴仆,部分经营商铺,部分照管田产。
她将奴仆们的契书亲自收好,随后向众人引见贾颜:
这位是我表兄,今后由他统管这些产业。若有人胆敢违逆,无论他如何处置,我都不会过问。
这番话让百余名奴仆立刻会意,纷纷应声称是。
贾颜并未立即分派差事,他还要前往荣国府办件要事。只选出几名管事随行,余者暂留自家宅院等候。
林黛玉的随行队伍已非昔日寒酸模样。除原有的雪雁和奶娘外,又添了七名大丫鬟,更以二百两高价聘得两位宫 来的嬷嬷。十数人的仪仗浩浩荡荡行至荣国府门前时,守门小厮按王夫人吩咐只开了角门,躬身道:林姑娘请由此入。
这轻慢之举令随行众人面色骤变。贾颜见状,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这正是他期盼的良机。
他当即扬声喝问:混账东西!林姑娘乃盐政大人掌上明珠,更是老太太心尖上的外孙女,谁给你们的胆子开角门相迎?还不速开正门!先前码头怠慢已是失礼,如今竟敢变本加厉!老太太千请万求才接来的贵客,你们就这样作践?府里当差的人都死绝了不成?我早遣人通报,为何无人出迎?
声若洪钟的质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三七等人望着突然多出的百名仆役正手足无措,而荣国府朱漆大门在晨光中泛着冰冷的光泽。
贾颜冷眼扫过荣国府大门,沉声道:这便是贾家的待客之道?
我贾颜虽已离府,却容不得贾家这般失礼。
速去通报,林姑娘远道而来,纵使老太太与太太不便相迎,也该有同辈兄弟姐妹出面。
如今府中仍是嫡母王夫人掌事吧?虽为人子不当妄议,但如此行事,实在令人不齿。
今日把话挑明,若无体面相迎,不开中门,我即刻送林姑娘回扬州,何必在此 ?
贾颜一番话,将荣国府的怠慢尽数揭露。宁荣街左近皆知林如海家中变故,贾敏离世的消息早已传开,却不知贾家竟如此对待林家独女。
老太太屡次修书相邀,王夫人却只派了几个粗使婆子迎接。若非贾颜相助,连像样的车马仆从都凑不齐。如今更欲让千金 从角门乘小轿入府,活似纳妾一般。
这般轻慢,不仅失了礼数,更寒了林如海的心。众人原以为老太太接外孙女是怜其失恃,如今看来全然不是这般。
街坊议论纷纷:
若换作是我,断不会留下受这等委屈。
分明是见人父母不在,便肆意欺辱。老太太怕是骑虎难下了。
都说贾母慈爱,原来只疼自家骨肉。嫁出去的女儿,连外孙女都成了外人。
可怜林姑娘丧母离父,投奔外家却遭冷遇。
未必是老太太本意。颜公子说了,老太太多次致信相邀,怕是王夫人暗中作梗。
堂堂列侯之后,巡盐御史的千金竟遭如此慢待,贾家这是要自毁门楣啊!
听着门外议论,贾颜嘴角微扬。府中仆役却吓得面如土色,被点名的几人慌忙从角门奔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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