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山挂了何主任的电话,指节还在微微泛白。那是紧张的。
电话那端的老同事语气里满是无奈,话里话外都在说 “再纵着沈韶华,我这档案室真扛不住了”。这让他一个老警察的心都跟着难受愧疚。
他捏着手机快步下楼,黑色警服的衣摆随着脚步带起风,坐进车里时,连方向盘都被他攥得有些发烫。他得去找韶华了。
挺了一辈子脊梁的他,容不得有人这么懈怠警察的职责。哪怕那人是他的亲外甥女都不行。他却不知道他的外甥女已经死了。
陶旻想了一下,应该是娇生惯养的娇小姐为了通过考察,贸然加大训练,然后人又大起大落,又赌气不吃饭,还故意把自己弄生病,想威胁徐崇山,然后造作太过,直接就嘎了。
车子一路疾驰到沈家别墅,徐崇山没让佣人通报,径直走进客厅。沈韶华正蜷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厚厚的历史书籍。
她这反常的举动让一向谨慎有点职业病的徐崇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自家孩子是个什么样他自然是知道的。看历史书?不太可能啊。
沈韶华这几天日子过得格外自在,此刻她的脚边堆着半盒没吃完的进口草莓,听见脚步声抬头,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慵懒。 这半个月‘她’要么跟徐崇山闹,要么在家睡大觉,早就把 “上班” 抛到了脑后。
而陶旻刚来没几天,因为来的时候原主已经死了,所以即使她有精神异能也能探查到一些一部分比较重要的记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所以才会在家里待着,熟悉一下原主的家世、性格、人脉等。
“韶华,你给我起来。” 徐崇山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三分,他将手里的《警员考勤表》“啪” 地拍在茶几上,表格边缘的折痕被他捏得发皱。
沈韶华这才看清这位舅舅的脸色。嗯。很不好看。眉头拧成 “川” 字,眼底带着红血丝,连平时温和的嘴角都绷成了直线。记忆里这个舅舅是很疼爱原主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徐崇山露出这般严肃的模样。
“何主任刚才打电话,说你再旷工商量,就按规定辞退你了。” 徐崇山的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着急,他蹲下身,看着沙发上的外甥女,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
“你当初为了考警察,每天凌晨五点在健身房跑五公里,膝盖贴满膏药都没喊疼;笔试前熬了三个通宵,眼睛肿得像核桃也没放弃。现在就这么放弃了?”
陶旻想了一下,去警局工作也不是不行。虽然人才多,暴露的风险大。但掌控信息的渠道更多啊,而且经过徐崇山的刺激,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原主更多的残留的记忆碎片。现在就连原主小时候比较关键的记忆也想起来了,就算与原主爸妈对上也不怕的。
更何况这就是原主的身体啊。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原主!
而且记忆里女孩穿着运动服在跑步机上踉跄,汗水顺着脸颊滴进衣领。深夜的书房里,台灯下摊着厚厚的《刑法》,原主一边掉眼泪一边在笔记本上抄法条 。
那都是原主拼尽全力想靠近余睿的证明。虽然没经历过,但占据了原主的身子,她也有点感同身受的。当然余睿她是不想要的,所以就只能让她的努力不白费了。
谢谢原主的努力。祝你早升天堂,阿门!
她把杂志合起来,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封面 —— 那是原主喜欢的品牌,可对陶旻来说,远不如一张能证明自己 “有用” 的身份卡重要。
最终她咬了咬下唇,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冷傲,她多了丝淡淡的平静。那是属于原主大家小姐的高傲和矜持。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上班的。”
原主的冷淡是高傲的,不屑的。而陶旻的冷淡是带着对生命的蔑视的。那是只有经历过末世才有的对生命的不在意。
可陶旻有心隐藏,于是那种蔑视就往原主那‘不屑’身上靠去。一时之间就连徐崇山都被糊弄了过去。
徐崇山看着她眼底的变化,紧绷的肩膀悄悄松了松。他没再多说,只是心疼的把茶几上的草莓盒往她面前推了推。
“也别太有压力,档案室工作不难。把草莓吃了,补充点维生素。明天早上我让司机送你去警局。”
转身离开时,他悄悄给何主任发了条信息:“明天她肯定到,麻烦您多担待。”
档案室的人都觉得沈韶华很奇怪。怪就怪在自打沈韶华正式去档案室上班后,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不再踩着点打卡,每天提前十分钟到岗,把自己的工位收拾得整整齐齐:文件夹按颜色分类,键盘旁放着一瓶清水,连鼠标垫都是最简单的纯色款 —— 完全没了 之前“千金小姐” 的娇气。
以前总往副局长办公室跑的身影,如今安安稳稳地坐在档案室的角落,连说话都少了许多,只有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的搭档叶正海,正蹲在档案架前整理旧卷宗。他的右腿微微有些跛,那是八年前的旧伤。当时他追着逃犯冲进废弃工厂,子弹穿透膝盖时的剧痛,到现在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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