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大营,中军帐内,炭火盆驱散着从门缝渗入的寒意,却驱不散诸将眉宇间的凝重。韦小葆刚刚向核心将领们展示了冰河勘测的详细数据与分析结论。当那张标注了各处冰层厚度、强度、潜在弱点的地图,以及基于简支梁模型和动态载荷计算出的“冰层极限承载预估”被摊开在众人面前时,帐内响起了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诸位,”韦小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清晰而冷静,“葛尔丹欲借冰河天险,行险一搏。其意图,已昭然若揭。按其目前集结兵力和试探方向判断,其主力很可能选择在冰层相对坚实、河道较窄的‘野狼峡’河段渡河,企图快速突破后,直插我军侧后的粮草中转站‘黑石驿’。”
他手中的指挥棒在地图上精准地点出几个位置,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物理现象。
“若依常理,我军或应调集重兵,于对岸设防,半渡而击。”韦小葆话锋一转,“然,此乃下策。冰面作战,敌我均受限,胜负难料,即便获胜,亦必付出惨重代价。且葛尔丹若见我军严阵以待,很可能放弃渡河,另寻他路,战事又将陷入僵持。”
众将纷纷点头,这正是他们最为担忧的局面。被动防御,永远无法根除隐患。
“故,”韦小葆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地图那条蜿蜒的冰河上,眼神锐利如刀,“本帅决定,将计就计,变被动防御为主动设伏。不仅要让葛尔丹的图谋落空,更要借此良机,一举歼灭其主力!”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大帅的下文。他们知道,韦小葆既然这么说,心中必然已有了惊人之策。
韦小葆的指挥棒重重地点在“野狼峡”下游约一里处,那里河道略宽,冰层数据显示存在一处因水下暗流影响而形成的相对薄弱带。
“此处,便是我们为葛尔丹选定的……葬身之地。”
他缓缓说出了那个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计划:
“我们不在对岸阻击,而是要放他们过来——至少,要让他们的大部分人马,踏上这片冰面。”
“然后,”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我们在这里,引爆预设的机关,破碎冰层,让葛尔丹的主力,尽数葬于这寒冰地狱!”
“轰!”
帐内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惊雷,诸将纵然久经沙场,也被这大胆、冷酷到极点的计划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利用自然之力,水葬数万敌军!这是何等的手笔!何等的……疯狂!
张玉麟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道:“大帅……此计虽妙,但……风险极大!若爆破时机稍有偏差,或冰层碎裂范围不及预期,让葛尔丹大部逃脱,甚至反扑过来,我军……”
“没有如果。”韦小葆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此计成功之关键,在于三点,而这三点的核心,便是‘精确’。”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精确预判敌军渡河时间与主力位置。这需要光学侦察连与各处观察哨提供不间断的、精准的情报。葛尔丹何时开始大规模渡河,前锋、中军、后队的位置,我们必须了如指掌。”
“第二,精确计算爆破点与装药量。冰层结构复杂,并非随处爆破都能达到最佳效果。我们需要找到冰层最脆弱、最能引发连锁崩溃的‘关键节点’,并计算出恰好能摧毁它、又不至于过早惊动敌军或浪费火药的精确药量。此事,由我亲自负责。”
“第三,精确控制爆破时机。必须在葛尔丹主力尽可能多的踏上目标冰面,而其先头部队又尚未完全抵达对岸、形成稳固桥头堡之时引爆。过早,则歼敌不足;过晚,则其先锋已立足,甚至可能发现我军埋伏。”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此三点,环环相扣,任何一环出错,满盘皆输。但若成功,”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力量,“葛尔丹主力将灰飞烟灭,西北边患,可一举而定!”
帐内诸将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疑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这宏大而精密计划所点燃的狂热与信任。他们跟随韦小葆已久,亲眼见证了一个个“不可能”被“科学”与“理性”变为现实。棱堡、侦察连、加密通讯、杠杆投石机、标准化兵械……每一次,这位年轻的大帅都用他那些看似古怪的理论和方法,带来了奇迹。
沉默片刻后,张玉麟率先抱拳,沉声道:“末将愿听大帅号令!万死不辞!”
“末将愿听号令!”其他将领也纷纷起身,声音坚定。疑虑被对胜利的渴望和对韦小葆能力的绝对信任所压倒。
韦小葆微微颔首,脸上依旧不见喜怒。
“好。既如此,计划定名为——‘冰河葬敌’!”
他随即开始下达一连串详尽至极的命令:
“命令:光学侦察连所有可用单位,立即前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视野狼峡上下游二十里区域,尤其是葛尔丹新营地方向,记录所有敌军集结、调动细节,通过加密通讯即时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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