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苏寒掌心的半块玉珏突然灼烧起来,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翻涌。
他听见姬九黎倒吸冷气的声音,转头正看见她垂落的发丝间,几缕银白如霜色蛇信般钻出——那是九窍玲珑心承受剧痛时才会显化的天道反噬。
"咔。"
锁簧崩断的脆响比雷声更尖锐。
门内涌出的黑雾裹着铁锈味,苏寒下意识将姬九黎往身后带了半步,破劫剑胚却在他怀中疯狂震颤,剑鞘与衣襟摩擦出火星。
这是剑胚第二次在没有吞噬目标时主动攻击——上一次,是他在荒古禁区撞见被封印的魔神残魂。
"欢迎来到因果之眼最顶层。"
清越女声从黑雾里漫出来时,苏寒的荒古天命纹突然泛起刺痒。
他看见雾气中浮出个白衣女子,发间插着半枚破碎的玉簪,手里捧着个流转银芒的水晶球,球心正映着他母亲的面容——那是他最后一次见母亲时的模样:青布裙角沾着泥,发间沾着草屑,正蹲在柴房门口给他补袜子。
"你们想看到什么?"女子指尖轻抚水晶球,球面泛起涟漪,苏寒母亲的影像突然动了,她抬头看向镜头外的某处,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是真相?
还是答案?"
姬九黎的指尖掐进苏寒掌心,他能感觉到她的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她身上的气息......和我母后遗物里的残香一样。"
"记忆引导者。"苏寒喉结滚动,前世斩天剑尊的残识突然在识海翻涌,"因果之眼的守护者,用自身魂魄为引,替天道看管记忆碎片的......可怜人。"
女子的睫毛颤了颤,水晶球的银芒暗了一瞬:"不错,我守着这塔三百年,终于等到能叫出我身份的人。"她看向苏寒时,眼底浮起悲悯,"但你要想清楚,有些记忆不是钥匙,是枷锁。"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苏寒向前半步,荒古天命纹的金光顺着手臂爬上指尖,"她临终前说'去因果之眼找钥匙',可那夜柴房外的锁链声......"他声音发哽,"我躲在衣柜里,听见她喊'别碰我儿子',然后是血溅在门板上的声音。"
水晶球突然剧烈震动,女子的白袍被震得猎猎作响:"你要的答案,在这球里。"她将水晶球推向苏寒,"但触碰它的代价是......"
"我来承担。"苏寒打断她,伸手按在水晶球上。
刺痛从指尖炸开,像是有无数银针在往骨头里钻。
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站在暴雨倾盆的柴房外。
"阿娘!"
他脱口而出,声音却像被按了消音器。
柴房木门虚掩,他看见年轻时的母亲正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那女孩穿着金丝绣凤的童装,腰间挂着枚和姬九黎如今佩戴的玉牌一模一样的信物。
"阿九,这是我给小寒求的平安符。"母亲将块刻着"安"字的木牌塞进小女孩掌心,"等他长大,你若见到他......"
"阿娘为何要和我告别?"小女孩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阿九明日就要随阿父回太初圣庭,等阿九修炼到大罗金仙,就能带阿娘去看最漂亮的星宫。"
"傻孩子。"母亲笑着替她擦掉脸上的雨珠,"阿娘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能陪小寒了。
但阿九要记住,小寒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人,你要替阿娘......"
"轰!"
惊雷炸响,柴房外突然冲进七八个持剑修士,为首者腰间挂着沧澜宗外门执事的令牌:"找到你了!
竟敢私藏荒古圣体血脉的婴孩,触犯天道禁忌!"
母亲猛地将小女孩推进柴房角落的衣柜,转身时后腰渗出鲜血——苏寒这才发现她后背插着半截断剑。
她踉跄着挡在衣柜前,声音却稳得惊人:"求各位大人,莫要伤了孩子。"
"伤?"执事冷笑,剑锋挑起母亲的下巴,"你该谢我们。
圣体血脉能换半块因果密钥,足够让沧澜宗在太初圣庭面前递上投名状。
至于这小杂种......"他的目光扫过衣柜,"等挖了他的圣体,自然有人来收。"
"阿九别怕。"母亲突然笑了,她转头看向衣柜,眼神像穿过时空直接落在苏寒脸上,"小寒,阿娘给你留了钥匙。
记住,因果之眼顶层的锁,要用你和阿九的命来开......"
"够了!"
苏寒嘶吼着扑向执事,却穿过对方身体撞在柴房墙上。
他这才惊觉自己只是个旁观者,根本触碰不到记忆里的任何东西。
而记忆中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已从衣柜里爬出来,她攥着那枚"安"字木牌,九岁孩童的眼里翻涌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光——那是姬九黎在太初圣庭处决叛臣时才会有的眼神。
"你们敢动阿娘,我便让太初圣庭的天兵踏平沧澜宗。"小女孩的声音甜得发腻,可每字每句都像淬了毒,"阿父说过,九窍玲珑心起誓,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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