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叶不凡就被窗外"沙沙"的扫地声惊醒。晨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父亲早已起床。院子里传来铁器碰撞的清脆声响——那是父亲在整理今天要用的农具。
灶房里飘来柴火燃烧的焦香,母亲正在准备早饭。叶不凡一骨碌爬起来,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衣服上还残留着昨天帮叶月英家收割时沾上的稻叶清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起来了?快洗脸吃饭。"母亲从灶台边抬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铁锅里煮着熟透的红薯"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焦香。
院子里,父亲正蹲在地上磨镰刀。青黑色的磨刀石与刀刃摩擦发出有节奏的"嚓嚓"声,铁灰色的刃口在晨光中泛着寒光。叶不凡舀了一瓢井水,冰凉的井水泼在脸上,顿时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
"爸,今天咱们先收哪块田?"叶不凡蹲到父亲身边,拿起另一把镰刀学着父亲的样子开始打磨。
父亲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东头那块'鸭舌田',地势低,谷子熟得早。"他顿了顿,粗糙的手指试了试刀刃,"再磨利些,稻秆比昨天叶月英家的还粗。"
早饭很简单:红薯、咸菜和稀粥。三人围坐在小方桌旁,安静地吃着。父亲吃饭很快,稀粥"呼噜呼噜"几口就见了底。叶不凡注意到父亲左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爸,你手......"
父亲低头看了看,不在意地甩了甩手:"昨晚上磨镰刀时蹭的,不碍事。"说完站起身,把空碗放进灶台上的木盆里,"我去套板车,你们快点。"
母亲叹了口气,从柜子里翻出一块干净的布条,追到院子里给父亲包扎。叶不凡透过门缝,看见母亲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给父亲系着布条,父亲则仰着头,目光越过院墙,望向远处的稻田。晨光中,两个身影一高一矮,安静地立在院子里,构成一幅无声却默契的画面。
太阳刚爬过村头的树梢,叶不凡和父母已经来到"鸭舌田"边。这块田形状狭长,像一片鸭舌伸向小溪,因此得名。田里的稻子确实比叶月英家的更沉,稻穗几乎垂到了泥水里,金灿灿的一片,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开始吧。"父亲从板车上取下镰刀,率先走下田埂。他的背影在朝阳下显得格外高大,旧草帽的边缘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叶不凡跟着下了田,凉凉的泥水立刻没过了脚踝。他学着父亲的样子,弯腰,左手反手拢住一把稻秆,右手镰刀贴着地面一拉——"唰"的一声脆响,一丛稻子应声而断。稻秆断裂处渗出清甜的汁液,沾在手上黏黏的。
刚开始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很快就找回了昨天的节奏。弯腰,拢稻,挥镰,再弯腰......机械般的重复中,汗水很快浸透了后背。太阳越升越高,像一团火球挂在头顶。叶不凡的腰开始发酸,手掌心也被镰刀柄磨得发红。
"歇会儿吧。"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个煮熟的鸡蛋和一壶凉茶。叶不凡这才发现已经快中午了,身后的田里整齐地躺着一排排割下的稻子,像列队的士兵。
三人坐在田埂边的树荫下休息。父亲一口气喝了半壶凉茶,喉结上下滚动,汗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叶不凡剥着鸡蛋壳,发现父亲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却结实的轮廓。
"下午叶月英他们会来帮忙。"叶不凡咬了口鸡蛋,蛋黄香浓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父亲点点头,目光扫过剩下的稻田:"人多力量大,今天应该能收完。"
正说着,远处田埂上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叶月英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叶宋和潘家两兄弟。他们手里都拿着镰刀,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为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不凡!我们来了!"叶宋远远地就挥手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格外响亮。
叶不凡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感动。这些朝夕相处的伙伴,昨天才帮叶月英家收完稻子,今天又不辞辛劳地来帮自己家。他使劲挥了挥手,喉咙有些发紧:"这边!"
叶月英今天换了件浅绿色的上衣,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看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她走到叶不凡身边,递过一个竹筒:"我妈让带的酸梅汤,解暑最好。"
竹筒冰凉凉的,里面的酸梅汤泛着深琥珀色的光泽。叶不凡喝了一口,酸甜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顿时驱散了满身的燥热。
"谢谢,也替我谢谢翠兰奶。"叶不凡擦了擦嘴角,把竹筒递给父亲。
父亲接过竹筒,难得地露出笑容:"辛苦你们了,大热天的还来帮忙。"
"应该的,昨天不凡帮了我们那么大忙。"叶月英说着,已经挽起袖子,拿起镰刀,"从哪边开始?"
有了帮手,进度快了许多。七个人分成两组,一组继续收割,一组负责把割下的稻子捆扎好运到田边。镰刀的"唰唰"声、说笑声、稻捆落地的闷响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欢快的丰收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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