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冲进书房时,李震正站在案前,手里捏着一支未落笔的墨管。那人衣襟沾着夜露,靴底带泥,显然是从城外一路疾奔而来。他双手呈上一只密封木箱,声音发紧:“苏夫人命我亲手交您,一刻不能耽搁。”
李震没问缘由。他接过箱子,指尖触到封蜡边缘一道细小划痕——那是约定的暗记,表示内容已验,且有紧急补充。他用刀片挑开封印,掀开盖子。里面是三具用油布包裹的死鼠,还有一份手写简报,字迹潦草却条理清晰,从盐船路线、疫区分布,到鼠体编号、土壤检测,一一列明。最后一页写着:“北岭赤壤,距蛮境八十里。疫源非天成,实为人设。”
他看完,将简报折好,放入袖袋。随即提笔在回执上写下:“即刻呈报朝廷,附民情联署。”笔锋沉稳,不带一丝迟疑。这不仅是回应,更是宣告——豫州的经济命脉,从此再不受外力挟制。
信使接过回执,转身离去。房门合拢的刹那,李震脑中突兀响起一道声音:
“检测到豫州经济命脉已被绑定家族气运,‘灵脉操控’模块解锁。”
他一怔,笔尖顿在纸上,墨点缓缓晕开。
这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声音。自从穿越以来,它偶尔浮现,从不解释,只在关键时刻提示。但他从未真正理解所谓“空间系统”是何物,更别说“灵脉”这种近乎传说的概念。他放下笔,闭目凝神,试着在意识中唤出那个熟悉的界面。
眼前黑暗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不是视觉,也不是幻象,而是一种全新的感知方式——仿佛他正从地底深处睁开眼。一股沉闷的震动自脚底升起,沿着脊椎爬行,直抵颅顶。耳边响起低沉的嘶鸣,像是远古野兽在岩层中挣扎,又像千军万马在地下奔腾。头痛如针扎,太阳穴突突跳动,鼻腔一热,血丝顺着嘴角滑下。
他咬牙撑住,没有睁眼。
这时,一个念头浮现:苏婉提到的北岭赤壤。那地方地势特殊,土色泛红,与周边截然不同。若真有地气流动,异常点必在源头。他强行将注意力从全身痛感抽离,聚焦于那片区域,像用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
痛楚未减,但混乱的感知开始收敛。
他“看”到了。
三条微弱的光带埋藏于地壳之下,蜿蜒穿行。最粗的一条自北岭起始,斜贯州府城基,一路南下,虽黯淡却未中断。另两条分支分别延伸至东郊铁坊与西河码头,恰好对应豫州三大产粮、产铁、运盐之地。它们不是静止的,而是缓慢脉动,如同沉睡的血管。
这就是灵脉?
他心头一震。不是迷信,不是风水,而是某种真实存在的资源通道。粮食产量、矿石纯度、甚至百姓体魄,或许都与此有关。若能掌控,便是掌握了真正的根基。
可紧接着,系统再次发声,冰冷而模糊:
“灵脉修复需消耗‘历史修正值’。当前持有量:0。”
李震睁眼,额角冷汗滑落。他抹去嘴角血迹,低声问:“怎么获取?”
系统无回应。
他坐回椅中,手指敲击桌面。修正值……修正什么?历史?谁的历史?他又想起苏婉带回的证据——瘟疫本是人为,却被归为天灾;盐商勾结外敌,却以商贾纠纷掩盖。这些被掩盖的真相,是否就是所谓“错误的历史”?
倘若揭露它们,便是“修正”?
他慢慢理清逻辑。灵脉代表资源产出,修复能提升效率,但代价是“修正值”。而修正值并非靠征战或积累财富获得,而是通过扭转被歪曲的事实来积累。换句话说,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打下多少城池,而在于让真相成为共识。
他忽然明白,为何系统一直沉默。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工具,而是一套规则。它不奖励暴力,不奖励权谋,只奖励对“真实”的还原。
他起身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的州府舆图。这张图由李瑶整理,标注了所有粮仓、铁矿、水道与驻军点。他盯着北岭位置,用朱砂笔轻轻画了一道线,沿山脊直指州城。然后在三条灵脉对应区域各标一个圈。
笔尖停在主脉穿城处。
这里正是州府衙门地基所在。王焕曾在此主政八年,贪墨税银,压榨百姓,导致田地荒芜,疫病频发。若地气真有感知,这段时期必是严重淤塞。而如今主脉虽存,却如病体初愈,微弱不堪。
他放下笔,闭目回忆方才的感知。主脉在城中段有一处明显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他猛然想到——那里曾是王焕私建的藏宝地窖,深埋地下十余丈,用生铁封顶,常年不见天日。若地气通行受阻,很可能与此有关。
但这还不是最棘手的。
真正的问题是:如何界定“关键历史事件”?救一个病人是修正吗?揭发一桩贪腐呢?还是必须影响整个州治格局才算?
他想起苏婉冒险取证的全过程。她不是为了抓人,而是为了证明瘟疫非天灾。一旦朝廷采信,豫州百姓便会知道,真正威胁他们生存的,不是气候,而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这种认知的转变,才是根本性的“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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