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李骁的刀鞘还在渗血。他站在城头,望着远处敌军阵营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昨夜火药试爆的余音仍震在耳中,三十门炮已校准完毕,引信统一三息,只待一声令下。
屋内烛火未熄,李震正将密报按在沙盘中央。赤色旗标插成三角,围拢李氏领地。他手指划过鹰嘴崖,声音低沉:“三日后,敌军前锋将至。”
“必须总攻。”李骁跨步上前,虎符砸在案上,“火炮营分三批轮换,昼夜轰击其先锋。骑兵切断粮道,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李瑶猛地抬头,手中《军需簿》摔在竹简堆里。“你知道现在火药还剩多少?”她抽出一页账册,指尖点着数字,“按你这打法,三天后我们连城防箭矢都凑不齐!”
她转向苏婉,声音发紧:“母亲,你说句话。”
苏婉正称量止血散,铜秤轻响。她放下药勺,抬头:“昨日三个村子送来二十七个疫病患者,都是喝了停工水渠的脏水。”
“所以呢?”李骁转身,目光如铁,“要眼睁睁看他们烧光农田?”
“所以不能停民生。”李瑶抓起算盘,噼啪作响,“把修水渠的五百工匠调回铸炮坊,但七天内必须完成——战后立刻复工。”
“七天?”李骁冷笑,“敌军七天能推进百里!”
话音未落,门被撞开。传令兵喘着气:“镇北王特使求见!”
泛黄宣纸在众人手中传开。镇北王私印在烛光下泛红:“铁木真率三万蛮骑南下,五日后与朝廷大军会合。”
屋内死寂。
李震将信纸压在沙盘上,目光扫过众人:“现在有两个选择。全力备战,或同时推进民生。”
王芳忽然开口:“我研发出新型淬火工艺。”她袖中滑出短匕,刃面泛着青光,“用龙脉灵气加持,铁器硬度提升三成。”
“但会损耗龙脉!”李瑶算盘停在半空,“上次修复幽州段龙脉,花了三个月!”
“可前线……”李骁手按刀柄,新刻的刻痕硌着掌心。
蜂鸣突起。王芳怀中药典震动,乾坤万象匣发出红光。她脸色一白:“龙脉灵气在衰竭!上个月修复的水利工程……”
“因为同时启动五个项目!”李瑶抓起《工程进度表》摔在案上,“每个工匠都超负荷运转!”
苏婉抽出银针,刺入虎口,鲜血滴在算筹上:“停工所有非军事工程,工匠全部调回铸炮坊。”
“那流民怎么办?”李瑶朱笔悬在地图上,墨点洇开,“上个月已经出现人吃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李骁刀鞘重重磕地,“等敌军破城,什么人都活不成!”
更漏滴至子时,李震立于祖祠龙脉仪前。水银柱持续下跌,已近警戒线。他指尖抵住檀木扶手,指节泛青。
门被踹开。李毅冲入,玄衣染血:“军需处三个掌柜携款潜逃,被暗部截获。”他抛出一袋金银,“倒卖的不止粮食,还有火药硫磺。”
李震未动。
祠堂外骤起喧哗。五十名工匠跪在雨中,泥水顺着额角流下。“愿昼夜赶工铸炮,”领头老匠人嘶吼,“只求战后能继续修渠!”
苏婉药箱落地,瓶罐滚出老远。她抓起一把止血散,洒在受伤暗部成员肩头:“传令,所有停工工程转为‘战时预备役’——”
“怎么预备?”李瑶朱笔停在《工程预案》上,“现在连图纸都被……”
“用蒸汽机!”苏婉声音陡扬,“把抽水机的蒸汽管接在鼓风炉上,能提升三倍熔炼速度!”
王芳药典无风自动,飘落铸炮图纸旁:“但龙脉灵气……”
“顾不上了!”李震掀翻案几,竹简滚落一地,“传令:所有非战斗人员即刻撤往地下城,工匠编入铸炮营,医官队随军待命!”
雨声如鼓。李骁立于城头,披风下刀鞘渗血未止。他盯着远处敌营,指节扣紧刀柄。
“报——!”传令兵冒雨狂奔,“镇北王特使再次求见,带来……”
“不见!”李震吼声穿破雨幕,“通知所有将领,卯时三刻城隍庙集合,违令者斩!”
寅时三刻,药庐白烟升腾。二十口陶瓮蒸腾刺鼻气息。阿菱带学童守在蒸馏器旁,每人额绑“必胜”红布条。
“夫人!”林秀儿尖叫,“第三号瓮蒸汽压力超标!”
苏婉手按瓮盖,滚烫铁皮灼得掌心发黑:“让工匠把风箱再压低两寸,快!”
城隍庙号角突响。李震披甲而出,甲片相撞惊飞檐下雨燕。他最后看了眼龙脉仪,水银柱跌破红线。
“报——!”暗部从屋顶跃下,“工匠队与医官队冲突,三百人拒领铸炮任务!”
李震刀鞘砸地。雨幕中,李骁与李瑶正于城头对峙。李骁佩刀已半出鞘,李瑶手中算盘砸向地面,竹珠四散。
“你懂什么!”李瑶吼道,“没有民心,打赢也是空城!”
“没有城,还谈什么民!”李骁一脚踢开算盘残架,“你当这是算账?这是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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