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兽的鼻息喷在林辰手背时,硫磺的灼烫感顺着毛孔往里钻,他却没缩回手。这头青灰色的巨龟正低头嗅着风信子花瓣,背甲的纹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每片鳞甲边缘都嵌着星铁砂,被地脉泉的水汽润得发亮。它突然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绿雾落在花瓣上,竟让那些紫色花朵瞬间染上金边,引得林辰指尖微颤,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
“这畜生认花。”蛮族商队的头领蹲在石兽旁,手里转着柄弯刀,刀鞘的兽皮蹭过地面的碎石,发出“沙沙”的响,“当年在蚀能谷,是风信子的根须救了它,从此见着这花就绕道走,今儿倒主动凑上去了。”他突然拍了拍石兽的脖颈,巨龟的肌肉猛地绷紧,鳞甲间渗出的绿焰差点燎着他的袖口,“瞧见没?它在高兴。”
齿轮族机械师正围着石兽的铁笼打转,机械臂的探针刺进笼壁的缝隙,“咔嗒”一声弹出星晶探测器。“这笼子的蚀能吸收率是普通铁笼的三倍,”他推了推护目镜,镜片反射着绿焰的光,“但兽爪的抓痕里藏着星铁粉末,说明它自己也在往外排蚀能,挺有意思。”探测器突然发出蜂鸣,他的眉毛挑了跳,“笼子底下的地脉活跃度异常,比洞里的泉眼还高。”
林辰的掌心突然发烫,赤诚晶在他指间震颤,晶面映出铁笼下方的景象——那里的岩层布满蛛网状的裂纹,风信子的根须正顺着裂纹往深处钻,根须末端的绒毛闪着金光,像无数只小手在拉扯什么。他往铁笼旁走了两步,脚边的碎石突然轻微跳动,原来石兽的心跳声正顺着地面传来,沉重而规律,与地脉泉的水流声渐渐合拍。
“把笼子打开。”他突然说,声音里的坚定让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石轮族工匠刚要反对,就被雾婆婆拽住了胳膊——老人的指尖在他的小臂上轻轻划了个圈,那是他们约定的“静观其变”的手势,指腹的薄茧蹭得他皮肤发痒。
蛮族头领犹豫着抽出弯刀,刀刃砍在笼锁上的瞬间,绿焰突然从锁孔里窜出,将锈蚀的铁锁熔成了铁水。石兽慢慢爬出笼子时,地面的风信子根须突然集体竖起,像片紫色的森林在迎接君王。它每走一步,脚边的岩层就渗出点清水,绿焰在水面上跳跃,竟在地上画出道共生纹,与铁砧上的盟约牌遥相呼应。
“它在画地图!”叶语者姑娘突然惊呼,她的脚踝已经消肿,正踮脚指着石兽留下的纹路,“这是蚀能巢的分布!东边那团最密的绿焰,应该就是最大的母巢!”她的指尖顺着纹路滑动,不小心碰到石兽的尾尖,巨龟突然回头,绿焰在它的眼眶里轻轻摇晃,却没伤她,反而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手背,引得她肩头微颤,脸颊泛起红晕。
洞内突然传来阵骚动,暗族战士扛着个浑身缠满黑丝的人冲出来,那人的皮肤泛着灰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嗬嗬”的杂音,像破风箱在拉动。“蚀能反扑了!”战士的玄甲上沾着黑丝,那些丝线正在腐蚀铁甲,发出“滋滋”的声响,“西边的风信子花丛突然枯死,根须全变成了黑色!”
石兽猛地转向西方,绿焰在它的眼眶里暴涨,喉间发出沉闷的低吼。林辰看见它背甲的星铁砂突然亮起,与地脉泉的水流汇成道绿线,顺着地面往西蔓延,所过之处,枯死的风信子根须竟重新泛出绿意。他握紧短刃追上去时,靴底被石兽的脚印里的清水浸湿,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小腿肌肉绷紧,却跑得更快了。
西边的乱石滩上,蚀能丝正像蛛网般覆盖在花丛上,黑色的触须从石缝里钻出,吸噬着风信子的生命力。石兽冲进蚀能最密的地方时,绿焰从它的鳞甲间喷射而出,触须一碰到就化作白烟,引得它的身体剧烈震颤,却不肯后退半步。林辰挥刀斩断缠向石兽后腿的触须,刃身的绿芒与兽身的绿焰撞在一起,竟在空中炸开朵铁花,烫得他的睫毛微微发颤。
“用共鸣箱!”齿轮族械师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他推着铁箱在乱石间奔跑,机械臂的齿轮因颠簸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各族的声纹同步,能增强绿焰的威力!”
暗族战士吹起号角时,光沼族的藤蔓哨音、叶语者的共鸣叶声、齿轮族的机械鸣响突然从共鸣箱里涌出,声浪撞在石兽的绿焰上,竟让绿焰的颜色渐渐变深,化作近乎墨色的烈焰。蚀能触须在这样的火焰里发出凄厉的尖叫,像被投入滚油的蚂蚁,瞬间蜷缩成焦黑的团。
林辰的短刃突然卡在一根最粗的触须里,他用力往外拔时,触须突然爆开,黑色的汁液溅了他一脸,灼得他眼睛生疼。石兽突然用头将他顶开,自己冲进触须的中心,绿焰从它的口中喷出,将整团蚀能巢裹成了个火球。蛮族头领举着弯刀护在石兽身侧,刀刃砍断的触须溅了他满身,却没能让他后退半步,反而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当最后一缕蚀能被绿焰吞噬时,石兽的身体晃了晃,背甲的星铁砂暗淡了不少,绿焰也缩成了微弱的火苗。它慢慢趴在地上,风信子的根须立刻缠了上来,像床柔软的被子裹住它庞大的身躯。林辰蹲在它的头边,看见它的眼眶里还残留着点绿焰,正映着自己的影子,像在说“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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