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的江南,本该是水汽氤氲的暖冬,可今年却格外冷。苏州城的码头边,寒风卷着碎雪,打在排队买盐的百姓脸上,却没冻住他们眼底的焦虑 —— 自从朝廷宣布盐铁改革推广到江南,苏州百姓盼了半个月,也没等到逸品轩开门,连往日里高价的私盐,都突然断了货。
“怎么还没动静啊?不是说月初就有平价盐卖吗?” 穿粗布棉袄的陈阿婆裹紧了怀里的小孙子,踮脚往码头旁的逸品轩方向望。那间挂着 “朝廷指定盐铁售卖点” 匾额的铺子,门扉紧闭,只贴了张 “筹备中” 的告示,字迹都被风雪打花了。
旁边的货郎王二叹了口气,把担子往怀里拢了拢:“谁说不是呢!我前几天去官府问,差役只说‘运力不足’,再问就不肯说了。听说常州、湖州那边也一样,有的地方连铁器都买不到,农户们等着锄头翻地,急得直跺脚!”
百姓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抱怨,有人甚至猜测 “改革是不是黄了”。没人知道,这 “运力不足” 的背后,藏着保守派的暗中算计 —— 此刻,苏州府衙后堂,苏州知府周正明正捏着一封密信,脸色阴沉。信是前御史大夫张柬之托心腹送来的,字里行间满是煽动:“盐铁改革断地方生计,你我皆是老臣,当为江南百姓‘减负’,稍缓推行,待朝廷知难而退……”
周正明指尖摩挲着信纸,想起半个月前接到的改革令 —— 朝廷要求江南各州府从官营盐场调盐、从扬州铁厂运铁,十日之内完成逸品轩铺货。可他故意拖着不办,先是说 “运河结冰,船只难行”,又说 “仓库修缮,无处存盐”,硬生生把日期拖到了现在。不仅如此,他还暗中给苏州的私盐贩子透了信,让他们暂时停售,故意制造盐荒,想让百姓怨声载道,倒逼朝廷停止改革。
“大人,扬州铁厂的运铁船队已经到码头三天了,您这边还没派官差去接,铁厂的人都来催了三次了。” 衙役进来禀报,声音里带着犹豫。
周正明把密信塞进袖袋,不耐烦地挥手:“催什么催!没看见府里正在清点仓库吗?让他们再等等,等仓库清好了再说!” 衙役不敢多言,低着头退了出去。周正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雪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他就不信,再过几天,百姓闹起来,朝廷还能硬推改革。
可他没料到,常州那边先出了岔子。常州通判李坤比他更 “大胆”,不仅拖延盐铁运输,还暗中给私盐贩子提供官府的运输凭证,让他们把私盐伪装成官盐,高价卖给百姓。结果才过了两天,就被朝廷派来的监管专员撞了个正着。
那天清晨,监管专员沈毅带着两名差役,在常州城门的查验点巡查,见一辆贴着 “官盐” 封条的马车正要出城,车轮陷在雪地里,露出了车底的缝隙 —— 从缝隙里掉出来的盐袋,颜色发黑,还沾着泥沙,根本不是官盐该有的样子。沈毅当即拦下车,撕开封条一看,满车都是劣质私盐,而车夫拿出来的运输凭证,竟是盖着常州府官印的真凭证。
“这凭证是谁给你的?” 沈毅按住腰间的佩剑,目光锐利地盯着车夫。车夫吓得腿一软,当场招认是通判李坤的管家给的,还说 “李大人让我们多运几趟,赚的钱分三成给府里”。沈毅气得脸色铁青,当即押着车夫去常州府衙对质,李坤百口莫辩,只能束手就擒。
消息传到长安,李逸正在户部整理江南的改革进度报表,看到沈毅发来的急报,猛地攥紧了拳头。报表上,长安、洛阳的盐铁销量还在稳步增长,百姓满意度高达九成八,可江南各州府的进度栏里,全是 “待铺货”“运力待协调” 的字样 —— 他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如今才知道,是保守派在暗中作梗!
“苏姑娘,我得亲自去江南一趟。” 李逸转头对一旁整理账目的苏瑶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江南是盐铁重镇,若是改革在这里卡住,后续推广就难了。”
苏瑶放下手中的账本,点头道:“李侍郎放心,长安这边的监管事务我会盯紧,你路上注意安全。对了,我整理了江南各州府官员的履历,那些曾与张承宗有往来的官员,我都标出来了,你到了江南,也好有个防备。” 说着,她递过来一本厚厚的册子,封面上写着 “江南官员名录”,里面用红笔圈出了十几个名字,周正明、李坤都在其中。
李逸接过册子,心中一暖 —— 每次遇到难题,苏瑶总能帮他考虑得面面俱到。他当即收拾行装,带上两名亲信,乘坐快马,日夜兼程赶往江南。从长安到苏州,原本要走十天的路,他只用了七天,抵达苏州时,身上的官袍还沾着风雪,眼底满是血丝。
没等休息,李逸就直接去了苏州府衙,召集江南各州府的官员开会。府衙的议事厅里,气氛凝重,二十多位官员坐在两侧,低着头不敢说话 —— 他们大多知道李逸是来查改革受阻的事,尤其是周正明,手心全是汗,不敢与李逸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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