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应对金融危机的组合拳,以惊人的速度落下。
安民告示贴遍了京城及各州府的要道街口,措辞铿锵,重申宝钞信用。更引人注目的是,朝廷首次明确提出了“宝钞准备金制度”,并宣布将对外开放展示部分“镇库之宝”——那批价值连城的南洋金珠。
消息一出,市井哗然。
起初,仍有胆大的商贾私下嘀咕,认为这不过是皇帝稳定人心的权宜之计。但当第一批被邀请的勋贵、重臣及颇具声望的老字号商会首领,从宫中那座临时辟为“展示厅”的偏殿出来后,所有人的口风都变了。
“了不得!颗颗都有龙眼大小,金光流转,平生仅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侯爷拄着拐杖,对围上来的众人连连感叹,“陛下之内帑,深不可测啊!”
“确实如此,”一位掌管京城最大银号的东家也面色凝重地证实,“有此重宝为抵押,宝钞之信用,坚如磐石!那些散播流言者,其心可诛!”
亲眼所见的震撼,通过这些有影响力的人物之口,迅速传遍朝野上下。原本有些浮动的人心,如同被压上了千斤巨石,瞬间安稳下来。几家原本悄悄提高实物交易比例、拒收或少收宝钞的大商铺,一夜之间又恢复了原价收取,甚至挂出了“喜迎宝钞,童叟无欺”的牌子。
一场潜在的金融风暴,竟在短短数日内,被陈默以这种近乎“炫富”而又直击要害的方式,强行摁了下去。
然而,陈默心中并无多少轻松。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堵住了堤坝上的一个管涌。沈墨轩这头隐藏在暗处的巨兽,獠牙绝不止于此。真正的较量,在运河之上,在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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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的危机,远比金融战更直观,也更血腥。
骆冰派出的明暗两路人马,几乎同时遭遇了强劲的阻力。
明路上的“清剿水匪”行动,由一位锦衣卫千户持圣旨,协调沿河卫所兵丁,乘着战船,大张旗鼓地巡弋运河。起初几日,确实抓了些零星的水匪,捣毁了几处小的匪巢,算是颇有“战果”。但很快,他们就发现,真正的“漕帮”核心力量,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根本不见踪影。
官军来了,他们便化整为零,隐匿于沿岸无数的村镇、码头、乃至合法的船帮之中。官军一走,他们便再次聚集,行动更加诡秘。甚至,官军的巡弋路线、出发时间,对方似乎都了如指掌,总能提前规避。
更令人恼火的是,沿河一些地方官员,面对锦衣卫的协调,表面恭敬,实则推诿。不是声称兵力不足,就是强调本地水匪早已肃清,对“漕帮”之事语焉不详,甚至隐隐暗示锦衣卫小题大做,扰乱了地方民生和漕运秩序。
“陛下,这漕帮在地方盘根错节,恐怕……不少官员都收过他们的好处,甚至本身就是他们的保护伞。”骆冰面色阴沉地向陈默禀报,“明面上的行动,收效甚微,反而打草惊蛇。”
陈默并不意外。沈墨轩既然能掌控或影响漕帮,必然在官场有着深厚的根基。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清剿,更是一场吏治整顿。
“查!”陈默只回了一个字,冰冷彻骨,“拿着朕给你的名单,从那些最不配合的官员查起。无论涉及到谁,一查到底!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官帽子硬,还是朕的刀快!”
骆冰精神一振,领命而去。他知道,皇帝这是要借机清洗运河沿线的官场了。这背后,将是无数人头的落地。
相比于明路的受阻,暗路的行动则更加凶险和直接。
程无双在江南,已经率先与漕帮的阴影短兵相接。
根据探子冒死传回的情报,程无双锁定了一处位于运河支流偏僻河湾的漕帮秘密据点。那里看似一个普通的渔村,实则是漕帮处理“赃货”、联络各方的一处重要枢纽。
月黑风高夜,程无双亲自带队,数十名精挑细选的好手,身着黑衣,口衔枚,蹄包棉,如同鬼魅般潜行至渔村外围。
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和水草的土腥气,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诡异。
“将军,摸清楚了,村东头那座最大的院子,就是他们的聚义堂。今晚似乎有几个头目在里面议事。”一名斥候低声回报。
程无双点了点头,凤眸中寒光一闪。她没有丝毫犹豫,玉手一挥。
“行动!尽量抓活的,尤其是头目!”
命令一下,黑影如同潮水般涌向那座院子。战斗瞬间爆发!
院内守卫的漕帮悍匪显然没料到会在此地被突袭,仓促迎战。一时间,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程无双一马当先,手中长剑如同毒蛇出洞,剑光闪烁间,必有一名匪徒溅血倒地。她身手矫捷,招式狠辣,全然不似深宫贵妃,更像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女将。
然而,漕帮能横行运河多年,绝非易与之辈。最初的混乱过后,剩下的匪徒迅速结阵,倚仗着对地形的熟悉,顽强抵抗。更有几名身手明显高出一筹的小头目,狞笑着围向了程无双,显然看出了她是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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