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初平三年(公元192年)的风,一半裹着枯梨林的寒鸦粪土,一半卷着兖州战场的血腥气。断梨林的灰,是乱世里拧不干的遗憾——枯树无叶,寒鸦啄尸,红衣渐远;寿张城的红,是绝境中烧不尽的希望——鲜血染甲,忠魂护主,雄师初成。红与灰的交织,不是结束,是曹操崛起、吕布漂泊、吕子戎再寻明主的新开端。
一、断梨别:红衣隐入寒林灰 烽火遥寄王允血
吕子戎护送吕布与貂蝉逃出长安的第五日,三人误入一片无名枯林。此地没有路标,只有成片枯死的老梨树——树干粗如磨盘,树皮干裂得像老人皲裂的手掌,光秃秃的枝桠刺向铅灰色的天空,像无数双伸向乱世的枯手。地上散落着断戟、锈甲、半埋的骷髅,乌鸦站在最高的梨枝上,“呱呱”啼叫着啄食一具残尸的眼珠,连风掠过枝干,都带着腐朽的冷意。
这是彻骨的“灰”——灰的天,灰的树,灰的断甲,灰的骸骨,连阳光都被云层滤成了惨淡的灰白,落在貂蝉的红衣上,竟让那抹红显得格外刺眼,像一滴凝固在死灰里的血。
“歇会儿吧,赤兔也累了。”吕布勒住马,银甲上的血痂已发黑,方天画戟的月牙刃沾着干涸的血渍。他翻身下马,想扶貂蝉,却见她盯着长安方向的天空,眼神发直——那里的天际线,正被烽火染成一片暗红,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乱世的画布上。
昨夜他们在一处破驿站歇脚,撞见一个逃出来的宫廷侍卫,才知道王允的结局:李傕、郭汜破城后,将王允拖到街市,当着百姓的面斩了首,还下令“诛其三族”,王允的妻子、儿女、族人,全被砍了头,尸体扔在护城河里,河水都被染红了。
“义父……”貂蝉的声音像被冻住的冰,轻轻一碰就碎。她从怀里摸出王允送她的银簪——簪头的珍珠早就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银杆,是她从长安乱兵手里抢回来的唯一念想。泪水滴在银杆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又很快被风吹干,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
吕布走过去,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轻轻避开。“婵儿,我知道你疼,”他的声音难得软下来,带着几分无措,“等我们投奔了袁绍,我就请他出兵长安,把李傕、郭汜那两个狗贼碎尸万段,为你义父报仇。”
貂蝉缓缓转头,看着吕布。他的眼神里有疼惜,有愧疚,却也藏着一丝她看不懂的“霸业”——从长安突围后,他说得最多的,不是报仇,是“袁绍有兵有粮,能助我东山再起”。她突然明白,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同一条路:她要的是为义父守一份忠义,他要的是在乱世里争一份霸业。
“将军,”貂蝉站起身,红衣在灰白的枯林里晃了晃,像一簇即将熄灭的火苗,“义父的仇,我记在心里。可我是王允的义女,不是你争霸的累赘。这乱世,我想自己走。”
“你说什么?”吕布的瞳孔猛地收缩,伸手去抓她,却只抓到一片衣角。貂蝉转身就走,脚步很快,红衣掠过枯树的枝桠,刮掉了几片早已干枯的树皮。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像一道红影,渐渐融进枯林深处的灰雾里,最终消失不见——没有马蹄声,没有哭泣声,只有乌鸦的啼叫,和风吹过枯树的“沙沙”声,像为这场离别奏的哀乐。
“婵儿!婵儿!”吕布追了几步,却停在原地。他知道,她走得决绝,留不住的。他握紧方天画戟,指节发白,银甲上的血痂被他攥得簌簌掉落。
吕子戎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他想起江东的吕莫言,想起那片练枪的梨树林,想起赵雄“护民如子”的叮嘱——吕布心里只有霸业,没有百姓,跟着他,永远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明主”。
“温侯,”吕子戎走上前,手里的铁剑(吕莫言所赠)在灰白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貂蝉姑娘心意已决,强求无用。我与你志向不同,就此别过吧。”
吕布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也好。你是个忠义之人,若日后有需,可来冀州找我。”
吕子戎拱了拱手,没有多言,翻身上马,朝着兖州方向而去——他听说兖州有黄巾作乱,百姓受苦,或许那里,能找到真正为百姓做事的人。吕布看着他的背影,又望了望貂蝉消失的方向,最终翻身上马,赤兔马发出一声长嘶,朝着冀州疾驰而去。断梨林里,只剩下枯树、寒鸦,和那抹红与灰交织的残影。
二、兖州乱:黄巾破城杀刘岱 鲍信捧印迎孟德
吕子戎离开断梨林时,兖州已是一片火海。
青州黄巾自184年起义失败后,就像一群打不死的野草,在青州一带辗转数年,到192年时,竟聚集了百万之众——其中大半是拖家带口的百姓,手里拿着锄头、镰刀,却凭着一股“饿肚子不如拼一拼”的狠劲,一路向西,攻破了兖州的门户东平。
兖州刺史刘岱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听闻黄巾来犯,不屑地拍着案几:“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犯我兖州?”他不听别驾王必、治中万潜的劝阻,执意率领两万兵马,去东平城外与黄巾军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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