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年冬-193年春·常山-庐江)
一、常山寒庙·桑绸牵忆
192年的最后一场雪停了,常山深处的破庙积了半尺厚的雪,木门在风中吱呀作响,像在诉说着孤独。吕子戎蹲在火塘边,火塘里的枯枝烧得噼啪响,却暖不透他身上的寒气。他解下枣木枪杆上的桑绸,指尖反复摩挲着——布料磨得发白,经纬间还缠着几根细小的梨花瓣,是庐江分别时,吕莫言帮他缠上去的。
他记得这个叫“吕莫言”的汉子:两人在长安焦黑林里并肩护过流民,在庐江梨树下枪剑合璧练过招,临别时对方硬塞给自己这杆刻着“落英”的枪,说“子戎兄,枪比剑沉,护人更稳”。可每当他想回忆初见时的场景,脑海里就像蒙了层雾——只记得一片纷飞的梨花,有人握着他的手调整枪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却看不清脸。
“壮士,换点干粮不?”破庙的门被推开,一个背着货篓的汉子抖落一身雪沫,正是半月前送他进山的货郎。吕子戎抬头,递过半块烤得发硬的饼:“山外有什么动静?”
“还能有什么?乱呗!”货郎咬了口饼,含糊道,“袁绍和公孙瓒在磐河打疯了,听说公孙瓒那边有个赵云将军,真神了——前阵子袁军围了流民屯,他单枪匹马冲进去,护着几百老弱妇孺杀了出来,枪下没伤一个无辜!”
吕子戎握着桑绸的手猛地一紧——赵云!这是他隐匿多日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护民”的具象化。他刚要追问,货郎又补了一句:“江东也不闲,周瑜周公瑾带着个姓吕的壮士去长沙吊唁孙坚,听说那壮士枪法绝了,黄祖的人拦路抢孙家眷,被他一杆枪挑翻了七八个,愣是护着人从江夏杀回了庐江!”
“姓吕的壮士……”吕子戎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眼前瞬间闪过一片模糊的梨林:青石板路上,有人穿着粗布短衫教流民练枪,枪尖挑着花瓣,动作里带着“落英廿二式”的柔劲。他张了张嘴想叫出名字,喉咙却像堵了团棉絮——是莫言吗?可记忆里的身影比现在年轻些,似乎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
“那壮士叫吕什么言来着?记不清了,”货郎挠了挠头,“只听流民说,他在庐江建了个流民营,教大家种地练枪,不抢不夺,比官府还靠谱!”
吕子戎松了口气,又莫名失落——是莫言就好,可为什么那片梨林的记忆里,总觉得不止他们两个人?傍晚去山涧打水时,他望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忽然叠上另一个模糊的画面:河边埠头,有人蹲在那里钓鱼,鱼竿上缠着的桑绸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那人回头喊他,声音被风刮得支离破碎,只看见阳光落在对方嘴角的笑纹上,像极了莫言,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温和。(似是曾一起练剑的同伴,却想不起样貌)
他摸出胸口的梅花玉佩按在心上,玉的温凉压下了翻涌的记忆。回到破庙,他把桑绸重新缠上枣木枪,对着跳动的火苗练起“影匿瑬心舞”——剑影起落间,竟不自觉融入了“落英”的缠劲,枪杆上的刻痕蹭过掌心,像莫言在耳边说“子戎兄,刚则易折,柔能克刚”。
“不管记不记得,护民总没错。”他对着火塘轻声说,枣木枪上的“落英”二字,在火光里泛着暖融融的光。
二、庐江梨营·玉佩温思
193年的初春,庐江的梨树枝终于冒出了新芽,嫩得像抹绿雾。吕莫言牵着马走进流民营地时,阿梨抱着青锋剑就扑了过来,小短腿差点绊倒在田埂上:“吕大哥!你可回来了!子戎叔叔什么时候回来教我‘影匿’的巧劲啊?”
“子戎叔叔……”吕莫言蹲下身,摸了摸阿梨冻得发红的脸蛋。他记得吕子戎:那个在长安城外护着貂蝉突围的背影,那个在庐江梨树下教他练剑时说“枪要护人,剑要避杀”的声音,那个临别时把枣木枪塞给他说“我往北找赵云,你守好庐江”的眼神。可每当他想深想,怀里的梅花玉佩就会发烫,脑海里闪过一片模糊的雪林:有人穿着单衣在雪地里练剑,剑影像梨花纷飞,回头冲他笑时,眉眼和子戎重叠,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子戎叔叔在北边找能一起护民的朋友,”他哄着阿梨,目光扫过营地——流民们正弯腰翻耕冻土,准备播种他从长沙带回的稻种,几个年轻汉子在空地上练枪,招式是他教的“落英廿二式”,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像该有一道剑影穿插其间,才称得上“枪剑合璧”。
“吕壮士!周瑜将军派信使来了!”一个流民喊道。莫言起身迎过去,接过一封火漆封口的信,拆开一看,是周瑜的字迹:“孙策欲攻秣陵,需民团助战,盼君速来。”
他指尖划过“同襄盛举”四个字,下意识摸向怀里的梅花玉佩——这玉佩是他从洛阳枯井里爬出来时就带在身上的,不知道来历,却总觉得该等一个人。等那个用剑的吕子戎,等他回来,一起带着民团去见周瑜,一起说“我们要护的不仅是孙策,更是江东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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