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年冬·常山途中)
一、寒雪孤途·劫案突生
离开寿张的第三日,鹅毛大雪终于歇了,却把天地冻成了一块透亮的冰。吕子戎牵着枣红马走在官道上,马蹄踩在积雪压实的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像是随时会裂开。寒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他运转起《寒山剑谱》的心法,一缕微弱的气劲在经脉里游走,勉强护住了冻得发僵的脖颈。身上的粗布短衫还是从庐江带出来的,袖口磨破了边,露出的手腕冻得通红,唯有怀里的梅花玉佩,还贴着心口,暖得让人安心。
前方隐约浮出一个村落的轮廓,屋顶的积雪厚得像压了层棉絮,却连一缕炊烟都没有。吕子戎心里一沉——乱世里“无炊烟”从来不是好事,要么是人去村空,要么是遭了兵祸。他刚要催马靠近,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争执声从村头的老槐树下传来,混着寒风,扎得人耳朵疼。
“放手!这是我家小姐最后的存粮!没了它,我们都活不过开春!”一个苍老的声音嘶吼着,带着绝望的颤音。
“最后的存粮?老子们都饿了三天,再不抢点吃的,就得冻毙在这雪地里!”另一个粗哑的声音回应,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刺啦”声,“识相的把粮交出来,再让这小娘子陪我们乐呵乐呵,就饶你们一条狗命!”
吕子戎心头火起,立刻翻身下马,把马缰绳拴在路边的枯树上,提着枣木枪快步冲了过去。老槐树下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三个衣衫褴褛的流民正围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老仆须发皆白,佝偻着背,死死抱着一个蓝布包袱,后背已经被踹得弯成了虾米,嘴角挂着血丝;他身前的女子身穿半旧的素色棉袄,头发被风雪吹得凌乱,却难掩清秀的眉眼,正试图从一个络腮胡流民手里抢回包袱,却被对方狠狠推在雪地上,沾了一身污泥。
“小姐!”老仆哭喊着要扑过去,又被另一个瘦高流民一脚踹在胸口,“噗通”一声倒在雪地里,挣扎着半天起不来。
络腮胡流民盯着倒地的女子,眼神里翻涌着贪婪,伸手就去摸她的脸:“小娘子长得真标志,跟着这老东西饿肚子,不如跟了老子,保你天天有饼吃!”
“住手!”吕子戎大喝一声,枣木枪横在身前,枪尖直指络腮胡的咽喉,气劲灌注之下,枪杆微微震颤,“放下包袱,滚!再敢放肆,休怪我枪下无情!”
络腮胡愣了一下,看清吕子戎只有一人,又瞥了眼他手里的枣木枪——不是铁枪那般寒光凛凛,顿时嗤笑起来:“小子,毛都没长齐,也敢管爷爷的闲事?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连你一起收拾!”另外两个流民也围了上来,手里分别攥着捡来的木棍和石头,眼神凶狠得像饿狼。
吕子戎没再废话——他想起庐江流民营地里,流民们为了半块饼争抢的绝望;想起长安城外,凉州兵劫掠百姓时的残暴。本想再劝一句“找个坞堡求收留”,却见络腮胡已经举着木棍砸了过来,带着风声直逼他的额头。他侧身避开,枣木枪顺势一挑,“啪”地打在络腮胡的手腕上,木棍“当啷”一声掉在雪地里。瘦高流民从背后偷袭,他回身一记“落英廿二式”的“流字诀”,枪杆绕着对方的胳膊轻轻一缠,借着对方的力道一带,瘦高流民“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半天爬不起来。剩下的矮个流民吓得转身要跑,被他用枪杆扫中膝盖,“噗通”跪倒在雪地里,连连求饶。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三个流民就全被制住。老仆挣扎着爬起来,抱着包袱哭得浑身发抖:“多谢壮士救命!多谢壮士!”女子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对着吕子戎深深一揖:“小女子苏婉儿,多谢壮士出手相助。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吕子戎看着三个流民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软了下来——他们虽然凶狠,却面黄肌瘦,破衣烂衫里露着冻裂的皮肤,脚趾甚至从草鞋里露出来,冻得发紫。他想起李雪梅生前说的“护民之责,不分善恶,先活下来才有对错”,又想起自己刚穿越时,也是这样饥寒交迫,差点冻毙在江夏的官道上。他松了枪,沉声道:“你们走吧,往东边去,那里有个坞堡收留流民,别再抢人东西了——大家都是苦命人,何必互相为难?”
络腮胡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被放了,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另外两个流民也紧随其后,雪地里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很快就被飘落的细雪盖住了。
二、恩将仇报·老仆殉主
“壮士心善,可乱世里,这些人未必会悔改啊。”老仆叹了口气,把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吕子戎笑了笑,刚要开口说“总会有回头的”,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络腮胡竟然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刀刃上沾着雪,眼神里满是疯狂的红:“老子饿疯了!凭什么他有粮我们没有!今天要么给粮,要么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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