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强哥那间烟雾缭绕、弥漫着权力与**气息的吸烟室出来,林墨感觉自己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又被扔进了熔炉。夜风裹挟着园区的污浊气息吹拂在他脸上,却无法驱散那浸透骨髓的寒意与后怕。
强哥最后那几句话,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等伱做出了足够的贡献……更好的‘资源’,也不是不能给你接触。”
“更好的资源”……这五个字仿佛带着钩子,不仅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迫切的渴望——接触“娱乐部”乃至“地狱火”信息的可能性,也勾起了最深的恐惧——这意味着他必须在这条黑暗的道路上走得更远,陷得更深。
强哥的试探,绝非一时兴起。他就像一只经验丰富的老猫,敏锐地捕捉到了林墨这只“老鼠”近期不寻常的躁动。或许是从赵队长那里得到了什么风声,或许是李静那沉默却洞察一切的目光引起了注意,又或许,仅仅是林墨自己那无法完全掩饰的、因焦灼而偶尔流露的细微破绽,落入了这只老猫的眼中。
这次看似随意的敲打和诱惑,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我盯着你。你的价值,建立在绝对服从和持续贡献之上。任何超出范围的“好奇心”,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回到宿舍,王德发依旧趴着哼哼,阿斌已经睡着,但眉头紧锁,显然梦境并不安宁。李静的床铺空着,她似乎总是最后一个回来。林墨躺在坚硬的板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在夜色中模糊不清的污渍,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分析着当前的局势,规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强哥的怀疑,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他必须更加谨慎,但同时,寻找妹妹的迫切让他无法停下脚步。他需要一个完美的平衡:既要打消强哥的疑虑,又要能继续推进自己的计划。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刻意调整了自己的行为模式。
他不再主动去打探任何与“娱乐部”或“地狱火”相关的信息,甚至在旁人议论时,他会刻意表现出一种事不关己的麻木,或者干脆走开。他将全部的精力,至少是表面上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小组的业绩提升上。
他对阿斌的指导变得更加严厉,甚至可以说是苛刻。
“声音!注意你的声音!带着恐惧和犹豫,怎么能让客户相信你?”在阿斌又一次与那单二十万的老太太沟通不利后,林墨将他拉到厕所隔间,声音低沉而冰冷,“想想如果你骗不到她,完不成业绩,你会有什么下场?水牢?鞭子?还是直接被扔进‘娱乐部’当废物处理掉?”
他用最残酷的现实刺激着阿斌。阿斌被他眼中那陌生的狠厉吓得脸色发白,身体抖得更厉害,但眼底深处那丝对惩罚的恐惧,终于压过了对诈骗的抵触。
“告诉我,该怎么让她相信你?”林墨逼问。
“要……要镇定,要自信,要让她觉得我是在帮她……”阿斌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林墨教导的话术核心。
“不够!”林墨打断他,“你要让她产生依赖!让她觉得除了你,没人能帮她保住她的钱!利用她的孤独,利用她对子女不在身边的失落!把她当成你溺死前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明白吗?!”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剖开人性的弱点,也剖开阿斌心中最后一点可怜的良知。阿斌看着林墨那近乎狰狞的表情,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他一直依赖的“墨哥”。他颤抖着,最终,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又有什么东西,在恐惧的浇灌下,扭曲地生长起来。
对王德发,林墨则采用了另一种方式。他拿出自己偷偷积攒下的小半包好烟,丢给王德发。
“背上还疼吗?”
王德发接过烟,受宠若惊,龇牙咧嘴地动了动肩膀:“好……好多了,墨哥。就是使不上劲。”
“使不上劲,就用脑子。”林墨在他床边坐下,声音平和了一些,“你人面广,想想办法,从其他组挖点‘料’过来,特别是B组那边,他们最近抢了我们不少潜在客户。不用你动手,提供信息就行,提成少不了你的。”
他用利益和相对轻松的任务,安抚并利用着王德发。王德发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连连点头:“墨哥你放心,这事我在行!疯狗那帮孙子,看我不搞到他们底裤颜色!”
林墨自己,则化身为一台不知疲倦的诈骗机器。他主动承担了最难的、需要深度伪装和长期经营的“杀猪盘”客户,每天工作超过十六个小时,眼神里布满了血丝,但敲击键盘和拨打电话的频率与精准度,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甚至开始研究更新的诈骗话术和心理学技巧,在小组内部进行“培训”,将一些有效的技巧“无私”地分享出去。
他的所有行为,都指向一个明确的目标:提升业绩,巩固地位,向强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忠诚”。
他表演得如此投入,如此逼真,以至于连他自己有时都会产生一丝错觉,仿佛他真的就是这个为了在魔窟里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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