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部”这三个字,如同带着倒刺的荆棘,一旦扎入脑海,便疯狂滋生,缠绕着林墨的每一根神经,带来持续而尖锐的痛楚。从食堂回来后,他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沉默与专注,敲击键盘,接听电话,一切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妹妹林雪,那个记忆中总是带着明亮笑容、有些小任性的女孩,竟然曾被送入那个地方!“不肯接客”、“被打得半死”……老鬼那含混而猥琐的话语,像恶毒的诅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化作最残忍的画面,折磨着他的心智。他几乎能想象到小雪在那里的绝望挣扎,能感受到她所承受的非人屈辱和痛苦。
愤怒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将他理智的堤坝焚毁。但他死死地压制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利用那细微的刺痛来维持清醒。他不能乱,绝对不能。任何一丝异常,都可能将他和他刚刚得到的、通往地狱火的微弱线索一同葬送。
然而,“娱乐部”如同一个散发着腐臭气息的磁极,开始将更多相关的、令人不寒而栗的信息,吸附到他的周围。
工间的短暂休息,猪仔们聚在厕所抽烟、放风,是信息交换最活跃的时候。以往,林墨会刻意避开这些充满负能量和绝望气息的交谈,但如今,他像一块沉默的海绵,不动声色地吸收着一切与“娱乐部”相关的只言片语。
“……昨晚,我听见隔壁楼有女人的哭声,哭了一宿,后来就没声了……”一个面色蜡黄的猪仔靠在尿池边,吸着劣质烟,眼神空洞地说。
“隔壁楼?那不就是‘娱乐部’的地盘吗?有什么稀奇的。”另一个嗤笑道,“哪天晚上没动静才奇怪呢。”
“听说前几天,有个女的想从那边跑,直接从三楼跳下来了,没摔死,但腿断了,然后……然后就被拖走了,再也没见过。”
“拖走?哼,你以为拖去治伤了?指不定是送到哪个‘特殊客户’那里‘废物利用’去了,或者……直接扔去‘地狱火’换点残羹剩饭。”
“地狱火”这个词再次出现,让林墨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假装系鞋带,蹲在角落,耳朵却竖得像雷达。
“妈的,那地方真不是人待的。我听说,里面不光有女的,还有……”说话的人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和恐惧,“还有长得清秀的男的,专门用来招待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大客户’……”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旁边的人紧张地打断他,“让巡逻的听见,把你也送进去‘娱乐’一下!”
一阵压抑的、带着病态意味的低笑响起。
林墨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到洗手池边,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他的手腕,却无法浇灭他心头的寒意。从这些碎片化的、充满恐惧和扭曲的交谈中,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恐怖的“娱乐部”形象,逐渐在他脑中拼凑起来。
它不仅仅是园区高层泄欲和享乐的场所,更是一个功能性的、极其黑暗的工具。
首先,它是行贿与笼络的工具。当有重要的“客户”、地方武装头目、甚至是某些来自外部的“合作伙伴”来访时,园区高层往往会将“娱乐部”的“资源”作为最高规格的招待。那些被选中的男男女女,就像餐桌上的一道珍馐,被用来换取利益、巩固关系。他们的身体和尊严,被明码标价,成为权力交易的筹码。
其次,它是惩罚与控制的工具。不仅针对“娱乐部”内部不听话的人,也针对整个园区的猪仔。业绩长期不达标者、试图反抗者、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者,都可能被威胁甚至直接送入“娱乐部”。那里是比水牢、禁闭室更令人恐惧的存在,是对**和精神的双重摧残,足以摧毁最顽强的意志。老鬼提到小雪“不肯接客被打得半死”,就是最血淋淋的例证。
最后,它还是处理“废弃物”和创造剩余价值的渠道。对于那些失去了诈骗价值、或者因为伤病无法再高效工作的猪仔,“娱乐部”是他们被“回收利用”的地方。直到他们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被榨干,然后像垃圾一样被丢弃——或者,被转卖到“地狱火”这样的最终坟场。
这是一个建立在绝对权力和人性沦丧基础上的、系统性的罪恶。它就像园区这个罪恶帝国王冠上最黑暗、最肮脏的一颗宝石,折射着这里所有一切的残酷本质。
林墨感到一阵阵反胃。他关掉水龙头,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张属于“陈默”的、带着疲惫和麻木的脸。镜中人的眼神深处,是无法掩饰的冰冷杀意和滔天怒火。他的妹妹,他从小呵护的亲人,竟然成了这黑暗系统的一部分,成了权力和**祭坛上的牺牲品!
他必须知道更多!他需要了解“娱乐部”的具体运作,人员流转的规律,甚至……有没有可能,从中找到一丝营救(或者说,确认)其他像小雪一样被卷入其中的受害者的方法?尽管希望渺茫,但他不能放弃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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