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柳小芽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揽住了自己,将自己从那冰冷的死亡尖刺旁拉开,随即一股难以形容的、令她灵魂都为之冻结颤栗的恐怖气息扑面而来,又瞬间消失。她惊魂未定地瘫软在陈默怀中,大口喘着气,小脸煞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根本不知道刚才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陈默抱着她轻盈却冰冷颤抖的身体,缓缓落在一旁相对安全的空地上。他迅速松开手,后退半步,脸色同样有些苍白,右臂衣袖下的肌肉仍在微微抽搐,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惊悸和后怕。他低头看了一眼打翻在地、汤水横流的食盒,又看向惊魂未定、泫然欲泣的柳小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强行压下的波澜:“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 柳小芽的声音带着哭腔,努力平复着呼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苏…苏弥师姐说…你…你刚筑基,可能…可能需要稳固…我…我熬了…熬了固本培元的…药膳…想…想给你送来…看你不在静庐…听…听说有人见你往…往旧墟这边来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在练剑…打扰你了…还…还差点…”
看着柳小芽这副怯生生又满是自责和后怕的模样,想到她冒着风险进入这禁地边缘,只是为了给自己送一碗药膳…再联想到刚才那失控的惊险一幕,若非自己强行压制,后果不堪设想…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陈默心头。有后怕,有庆幸,有对体内隐患更深的忌惮,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封心湖被悄然触动而产生的涟漪。
他沉默了几息,看着地上打翻的食盒,汤汁正渗入古老石板的缝隙。最终,他伸出手,却不是指向食盒,而是轻轻拍了拍柳小芽瘦弱的肩膀,动作显得有些生硬,却带着一种笨拙的安抚意味。
“此地危险,空间不稳,剑气无眼。”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少了平日的冰冷,“以后…不要再来。”
柳小芽感受到肩上传来的、带着剑茧粗糙感的轻微力道,身体微微一颤,猛地抬起头,沾着泪珠的长睫毛下,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意外和一丝受宠若惊。她看着陈默线条冷硬的侧脸,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退的苍白,但眼神却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深邃。他…是在关心我吗?这个念头让她苍白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极淡的红晕,心跳也莫名地快了几分,连刚才的恐惧似乎都冲淡了不少。
“嗯…嗯!” 她用力地点点头,声音细若蚊呐,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我…我知道了!陈默师兄,你…你没事吧?刚才…刚才你的手…”
“无妨。” 陈默打断她,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淡,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药膳,谢了。此地不宜久留,速回。”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欲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陈默。”
一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陈默和柳小芽的识海中同时响起,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回荡,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威严。
墨长老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两人侧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大断碑之上。他依旧是那身朴素的灰袍,负手而立,身影在旧墟的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仿佛与这片亘古的废墟融为一体。他的目光并未落在惊慌失措的柳小芽身上,而是如同实质般,穿透了虚空,牢牢锁定在陈默身上,尤其是他那条刚刚压制下混沌气息的右臂。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洞悉一切的力量,让陈默感觉自己丹田深处的玄元剑台,以及剑台之下那三道符文锁链和蠢蠢欲动的混沌阴影,都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
“力量,是舟筏,亦是深渊。” 墨长老的声音直接在陈默识海深处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玄牝为引,混沌为饵。一念之差,舟覆渊噬,万劫不复。今日,是警告。若再有下次,波及无辜…”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一股无形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笼罩了陈默,“老夫会亲手,抹去‘危险’本身。”
话音落下,墨长老的身影如同水波般在暮色中荡漾了一下,旋即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股残留的、深入骨髓的冰冷警告,清晰地烙印在陈默的识海之中。
柳小芽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向突然停下脚步、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的陈默,小声问道:“陈…陈默师兄?刚…刚才…”
“无事。” 陈默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更加低沉冰冷,他头也没回,“走。” 说完,大步流星地朝着旧墟外走去,背影在残阳的余晖下拉得很长,透着一股压抑的沉重。
柳小芽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消失的墨长老原先站立的地方,隐约猜到了什么,小脸上满是担忧,咬了咬嘴唇,终究没敢再问,小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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