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重伤昏迷的第七天,幽冥联合储行总裁办公室的空气像块浸了冰的铁,沉得能压垮人。
江沉指尖碾着眉心的酸胀,桌上的文件堆得快没过台灯——这还是他头回尝着“孤军奋战”的滋味。往常这些东西早被林晚按轻重码得齐整,重点处画着红圈,旁边还会贴张鬼画符似的便签吐槽“这老鬼又想搞事”,现在只剩他一头扎进纸堆,连哪份是紧急报告都得翻半天。
“老板,这周的财务报。”半透明的鬼影秘书飘进来,裙角蹭过桌腿时带起缕细碎黑雾,放下文件就悄没声退了。
江沉盯着那团黑雾消散的门缝,眉头拧成了结。打林晚出事,他看谁都像揣着猫腻——连这跟了三年的秘书,方才递文件时指尖颤了下,都让他心里咯噔一声:是不是被熵鬼缠上了?
这事得倒回一周前。江沉抱着浑身是伤的林晚从废弃矿场冲回来时,整个财团早乱成了锅粥。副总裁无头骑士把自己的脑袋搁会议桌上敲得咚咚响,空脖子里飘的黑雾都跟着颤;几个部门主管的虚影在屋里撞来撞去,争执声撞得墙皮簌簌掉灰。最扎眼的是那些嚼舌根的——“林晚伤成这样,还不是江沉决策冒失”,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流言,像霉菌似的往各处钻。
“都闭嘴!”江沉当时吼得嗓子发紧,满屋子的吵闹瞬间卡了壳,“现在只说两件事:第一,林晚的命必须保住;第二,查清楚矿场的行踪是谁漏出去的。”
散会后他没歇着,连轴转做了三件事:先把林晚送进最高级的防护病房,守着的医疗团队是他从老家坟茔里挖出来的老伙计,知根知底;再以“安全排查”的名义冻了所有部门的数据权限,谁也别想偷偷传消息;最后拽上无头骑士和几个元老级鬼才,关起门启动了“抓内鬼”的暗线。
“那天知道您和林小姐行踪的人,我们筛了三遍。”无头骑士把文件往桌上拍,说话时手里的脑袋没托稳,滚到文件堆里,他慌忙弯腰去捡,空脖颈蹭得文件哗啦啦掉了一地,“表面看,没一个人往外漏过口风。”
江沉捏起名单,指腹划过纸页上的名字:“‘表面看’?”
“您瞅这个——”无头骑士把脑袋按回脖子,指了指文件末尾,“知道全盘行程的就五个,我、林小姐,还有三个老鬼。但监控显示,您出发前两小时,后勤部突然备了批噬魂矿脉的防护装备,跟提前知道你们要去似的。”
江沉眼里猛地亮了下:“谁批的?”
“后勤部的老周,副部。在银行待了五十多年,平时闷得像块石头,背景干净得过分——干净到像特意擦过。”
“标成重点,但别惊动他。”江沉指尖敲了敲“周”字,墨色的纸页竟被按出道浅痕。
抓内鬼的事没声张。江沉白天往病房跑,对着林晚的病床坐半天,夜里就蹲在监控室里盯屏幕,布下的网比蛛网还密。
他设了个局:给不同部门透不同的假消息,等着熵鬼上钩。
对财务部,他故意在茶水间说“矿场挖着幽冥晶石了,值半个财团”;对战略部,开会时漏半句“那矿洞底下藏着老行长的秘密金库”;转头跟后勤部聊天,又叹着气提“听说矿里有种药,能治所有阴毒”。
“内鬼要是在,肯定得把消息递出去。”江沉跟无头骑士咬耳朵时,正盯着监控里各部门的动静,“咱们等着——要么看谁打探这些假消息,要么看谁往林晚病房凑。”
果然,第三天就有鱼咬钩。
凌晨两点,数据中心的监控突然闪了下——个黑影贴在服务器柜上,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保安冲过去时,人早没影了,只留地面一道黏糊糊的黑痕,凑近闻有股烧枯的纸灰味,既不是鬼气的凉,也不是人气的暖。
“从没见过这种能量。”无头骑士用指尖蘸了点黑痕,指尖立马泛白,“这内鬼比咱们想的滑。”
江沉盯着那道痕,脸色沉得像锅底:“熵鬼的寄生体能装成任何样子,连鬼气都能仿。得更小心。”
往后几天,可疑的事接二连三冒出来:公司通信流量突然涨了倍,好些消息发出去又秒删;几个部门主管天天耗到后半夜,桌上的咖啡渍堆了厚厚一层;还有三个老员工突然递辞呈,理由写着“想退休”,却连退休金怎么算都没问。
最让江沉心揪的是医疗团队的消息——有人试图闯病房,被防护阵挡在外面时,还留下道跟数据中心一样的黑痕。
“他们不光想搞垮财团,还想对林晚下手。”秘密会议上,江沉的指节敲得桌面发响,“林晚说不定在被感染前察觉了什么,他们要灭口。”
无头骑士突然拍了下桌子:“老板,要不演场戏?对外说林小姐没挺过来,再放消息说她留了内鬼的证据。内鬼肯定慌。”
江沉沉默了半天,摇了摇头:“不行,林晚的病房不能冒风险,现在稳住比什么都重要。”
他换了个稳点的法子: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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