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棂,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方多病是被窗外的麻雀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采莲庄客房的床榻上,身上盖着锦被,连靴子都被人妥帖地脱了放在踏脚凳上。
“嘶——”刚撑起身子,太阳穴便传来一阵刺痛。他揉着额角,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山顶的对话、逍遥醉的醇香、还有......自己抱着李寻渡哭诉的画面。
“完了完了......”少年猛地用被子捂住发烫的脸,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自己堂堂天机堂少主,居然像个孩童般又哭又闹,最后还是被人背回来的——
“醒了?”
清润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惊得方多病一个激灵。
李莲花端着漆木托盘走进来,碗里醒酒汤冒着热气,在晨光中氤氲出淡淡的药香。
方多病立刻挺直腰板,视线乱晃,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被角:“我、我昨晚......”
“昨晚某位大刑探豪饮一壶逍遥醉,”李莲花将托盘放在床头小几上,眼角弯出促狭的弧度,“说是什么要效仿自己师父当年月下独酌,红绸剑舞的英姿——”
“李莲花!”方多病急得要去捂他的嘴,却因起得太猛一阵头晕,险些栽下床榻。
一双温暖的手及时扶住他的肩膀,他抬头正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忽然就哽住了。
窗棂透过的晨光里,李莲花发梢还微微沾着清晨的露水,青色外衫上有晨起煎药时沾的药香味。
方多病莫名鼻尖发酸,昨夜那些委屈、不甘和羞愧突然都化成了绵密的刺痛,扎得心口发胀。
“对不起......”少年声音闷闷的,盯着自己衣袖上绣的云纹,“我不该乱发脾气,也不该......”他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不该乱怀疑你们的,李姐姐说得对,你们真心拿我当朋友,不会轻易瞒我的。”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竹筒接水的声规律地响着。
“方小宝。”李莲花回过神,扯了扯嘴角,忽然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喝醒酒汤。”
方多病愣愣地抬头,见那人笑得眉眼弯弯,仿佛昨夜的山风夜露、争执误会都不过是场幻梦。
端着空碗出门时,方多病和李莲花在回廊拐角撞见了笛飞声,他正抱着刀倚在廊柱上,半边衣袖被晨露打湿,显然已在此站了多时。
“咳!阿飞起的挺早……”方多病下意识站直身子,装作刚醒伸懒腰的样子,“早上空气不错,挺不错哈……”
笛飞声淡淡扫他一眼:“酒量差就别学人喝酒。”
少年猝不及防被戳穿,顿时涨红了脸,却见对方从怀中抛来个小瓷瓶:“解酒丹。”
方多病手忙脚乱地接住,再抬头时那袭玄色身影已走出丈远,愣了愣,低声喃喃:“看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小爷就原谅你了。”
笛飞声看着他轻嗤一声,转身朝外走去:“一码归一码,昨日的事我还会记你一次,等我武功恢复,我们再算账。”
李莲花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又快要吵起来的两人,他转头看向方多病:“大少爷,等采莲庄事了之后,你还是离阿飞远点吧,能离多远离多远。”
方多病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一个铁头奴,他堂堂天机堂少堂主还打不过吗?!
笛飞声走到拐弯处,看两人还没跟上来,催促道:“跟上,李寻渡已经在郭坤那里等你们了。”
————
李莲花三人到时,李寻渡已经和院门口看守的护卫交涉过了,等他们到了就直接进去了房间。
李莲花特意背了个包袱,三人随李寻渡踏入房门时,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屋内凌乱不堪,碎瓷片与戏服散落一地,郭坤披着半件褪色的戏袍,正对着铜镜咿咿呀呀地比划。
几人进来,郭坤丝毫不理,自顾自演着戏,唱着戏腔,一会学着女子嘤嘤哭泣“终究是错付了,错 付了”,一会粗着嗓子“哪里逃”,还有咿咿呀呀的愤怒声。
李寻渡见到李莲花身上的包袱,眼神闪了闪,皱眉看了看窗户。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方多病先一步会意,快步上前将雕花木窗严实合上,屋内顿时陷入更深的昏暗。
李莲花在关上窗户后,不动声色地从包袱中取出那件石榴红嫁衣,丝绸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暗芒。他手腕一抖,嫁衣如血瀑般在郭坤眼前展开。
李莲花声音轻柔如诱哄一般:“郭坤,你认不认识这个?你是不是很喜欢穿这件衣服的女人,当年穿它的人...”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你很在意对不对?”
可郭坤浑浊的眼珠却对刺目的红色毫无反应,反而突然扑向墙角,抓起半截水袖继续哼唱。
李莲花和笛飞声互相对视一眼。
笛飞声冷哼一声,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戏服,郭坤却疯疯癫癫要抢,一点也不在乎李莲花手里的拿的嫁衣。
李莲花环顾四周,看了一眼旁边的红色帘帐:“我昨天就奇怪,既然郭坤看到穿红嫁衣之人就会发狂.他房间为何还会挂红色的帘帐,果然,他根本不在乎这件红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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