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糊弄我!”方多病一把拍开李莲花的手,剑眉紧蹙,“狮魂在金鸳盟不过是个小角色,百川院卷宗上都记载寥寥。你们却对他了如指掌!”他目光灼灼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你们究竟为何要找狮魂?还有——”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笛飞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味深长地看向李莲花:“生死之交。”
“生死......什么?”方多病瞪大眼睛,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发白,“你们......有这么熟?”
李莲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这个细微动作让方多病心头火起,他猛地将剑鞘往地上一杵,青石板上顿时划出一道白痕。
“好!李莲花,我忍你很久了!”少年声音发颤,“既然你们这么默契,一路有商有量却独独瞒着我......”他转身就走,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夜风,“这案子你们自己查去吧,本少爷不奉陪了!”
夜风卷起方多病的衣角,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绝。
李莲花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寻渡看着李莲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轻叹了口气:“花花,你和阿飞先回去吧,我去看看他。”说完便追着方多病离开。
笛飞声抱剑而立,淡淡道:“不追?”
李莲花轻叹一声:“让他冷静冷静也好。”但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泄露了内心的自责。
方多病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咬牙切齿地嘟囔:“什么生死之交......当我三岁小孩吗!”石子落入莲池,激起一圈涟漪,惊散了水中的月影。
李寻渡追着他穿过重重莲塘,看着他愤懑的背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单薄,足尖轻点,几个起落便拦在他面前。
方多病走得极快,丝毫没注意脚下,在转角处被绊了个趔趄。
“看路。”李寻渡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少年挣了一下没挣脱,索性背靠老槐树蹲下来,把脸埋进臂弯里。
“方小宝。”她轻声唤道,声音比夜风还要柔和。
方多病别过脸去,倔强地不肯看她:“李姐姐不必劝我。”
李寻渡也不强求,只是转身指向远处一座小山:“陪我去那里坐坐可好?”
山顶视野开阔,整个采莲庄尽收眼底。
夜风拂过,带着莲池特有的清香。李寻渡从怀中取出两壶酒,递给方多病一壶。
“这是......”方多病迟疑地接过。
“李相夷当年最爱喝的逍遥醉。”李寻渡仰头望着星空。
方多病握着酒壶的手微微一颤。
“你师父当年在江山笑屋顶红绸舞剑时,也不过比你现在大几岁。”李寻渡自顾自的说道,“当年他在剑柄上系了条长达丈许的红绸,在扬州“江山笑”屋顶上练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那时扬州城中万人空巷,只为看一眼那红绸舞剑。”
方多病眼中浮现憧憬之色:“师父是真正的英雄!剑指天下第一,创立四顾门匡扶正义......”他一一列举自己听过的关于李相夷的事迹,说到激动处,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李寻渡眼尾带着笑意,随着方多病的话语,她在李相夷身边,陪他经历过的一幕幕在脑海闪现。
“李相夷是英雄,是整个江湖的英雄!江湖有四顾门有李相夷,奸佞邪祟,定寸草不生!”
李寻渡看着一脸骄傲的方多病,微风吹起衣摆,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英雄啊......”她忽然转向方多病,“方小宝,你觉得什么是好刑探?”
少年攥紧酒葫芦的手指节发白:“至少...不该像我今日这般冲动。”他低头看着衣摆上的泥点,声音渐低,“可我连李莲花和阿飞真正的关系都看不透.....”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更鼓声。
“我从小体弱多病,舅舅总说我成不了大器。我娘也不愿我进入百川院……李姐姐,我是不是......”方多病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是不是给师父丢脸了?我这样,真的配做刑探吗?”
一片落叶飘至两人面前,李寻渡看着山脚下隐约闪着光亮的薛玉镇,轻声道:“方小宝,你是他的徒弟,也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刑探。”
方多病鼻尖突然红了。他慌忙仰头灌酒,却呛出泪来:“我总...怕他,也怕你们失望...”
两人说了很久,待夜露渐重时,方多病终于坚持不住,蜷在石台上睡着了。
山脚下,一点灯笼光由远及近。
青衫人影提着食盒踏月而来,在看到少年脸上的泪痕时,脚步微微一滞。
“睡着了?”李莲花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月光。
山风掠过石台,李莲花轻轻放下食盒,动作熟稔地替方多病拢了拢衣袍,像是做过千百回般自然。
李寻渡望着他低垂的眉眼,月光在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镀了层柔和的轮廓。
还未消散的酒意让她的脑子有些混沌,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红衣少年,在江山笑屋顶挽着丈许红绸,剑光搅碎满城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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