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渡迎上方多病惊疑不定的目光,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是,我知道凶手是谁。”
她声音平稳,“虽然我并非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谁。但我确实,比你们更早察觉到此地的暗流涌动。”
李寻渡的指尖轻轻划过桌沿,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我潜入女宅的第二天,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天我去后厨取水,听见两个负责洒扫的姑娘在柴房里低声说话,提到‘玉楼春’‘解脱’‘不能让外人知道’,见我走近,立刻就闭了嘴,眼神躲闪着避开了我。”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清儿,“后来我注意到,只要你和我在场,其他姑娘要么找借口离开,要么就只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连眼神都很少和我们对视。那时我意识到,她们在刻意提防刚进来的人。”
方多病听得一愣:“她们提防你们?可你们也是姑娘,而且也没暴露身份,又没招惹她们……”
“因为她们要做的事,容不得半点差错,更不能被外人搅局。”
李寻渡轻声道,“我借着帮她们晾晒草药的由头,多留了些心思。没过两天,就从一个熬药的老姐姐嘴里套出了话。她说,女宅根本不是什么庇护所,是玉楼春和东方皓用来圈禁她们的牢笼,他们不仅逼着姑娘们做苦力,还时常打骂折磨,糟蹋她们都是常事,甚至……漫山红就是玉楼春专门分享姑娘们的宴会。”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的声音沉了下去,清儿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她虽没经历过那些,却也听过其他姑娘偷偷说起。
“那些姑娘们,有的是被拐来的,有的是家破人亡后走投无路,本以为进了女宅能有条活路,没想到却是另一个地狱。”
李寻渡继续道,“她们忍了好几年,早就私下里结了盟,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杀了玉楼春和东方皓,彻底逃离这里的机会。”
“那你……”
方多病张了张嘴,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旁观,“你知道她们要杀人,却没拦着?”
“我为什么要拦?”
李寻渡抬眼,眼神清亮,“玉楼春和东方皓作恶多端,死有余辜。那些姑娘们是受害者,她们只是在为自己争取活路。我若揭穿她们,无异于把她们重新推回地狱。我……做不到。”
她看向李莲花,语气多了几分坦诚:“我本想等她们得手后,再悄悄帮她们处理掉痕迹,让她们能顺利离开。可没想到……”
“所以,杀玉楼春和东方皓的,根本不是辛绝,是那些姑娘?”
方多病终于反应过来,“可她们手无寸铁,怎么能做到分尸,还补上井字切的伤口?”
李莲花没有等李寻渡开口解释,而是接过方多病的疑问开口道:“找到玉楼春的尸体,我们就能知道了。”
李寻渡闻言惊讶的看了眼李莲花,玉楼春的尸体早在昨夜就被她扔下了后山的悬崖,崖底是湍急的河流,怎么可能还找得到。
李莲花看懂了李寻渡的疑问,但是没有解释,只是让方多病去外面接应一下阿飞。
方多病这才发现,笛飞声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
清儿看了看李莲花,又看了看李寻渡,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人的不对,也顾不上自己害怕尸体,找了个借口追着方多病出去了。
李寻渡待屋内只剩下她和李莲花二人后,就将视线毫不遮掩的放在了李莲花身上。
待李莲花好似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慢悠悠的泡了第二杯茶的时候,李寻渡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你是何时发现我在替碧凰她们收拾残局的?”
李莲花听到李寻渡主动开口询问,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面上依旧平静,目光却清明透彻,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最初起疑,是在漫山红宴上。”他声音平稳,不疾不徐地开口,“你为我布菜时,刻意避开了那道‘春深不归处’。”
李寻渡眸光微动,没有打断。
“我趁你不注意时查验过那鱼汤。”
李莲花继续道,“汤中并无毒药,也无迷药,只是寻常的当归、白芷炖煮的滋补鱼汤。当时我只当你觉得女宅之物不干净,又或许知晓我在东海数年吃腻了鱼鲜,便未深想。”
他放下茶杯,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直至玉楼春与东方皓接连出事,我询问众人,发现当夜多数人皆有昏睡不醒之状,方才觉出异常。”
李寻渡静静听着,眼神专注。
“后来,”李莲花语气一转,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清儿与方多病打闹时,从袖中掉出一盒口脂。清儿十分心疼,说是碧凰所赠,只此一盒。方多病那小子想讨人欢心,便拿来请我看看成分,想找匠人仿制。”
他抬眼看向李寻渡,目光清亮:“正是那盒口脂,让我想通了当夜种种异状。”
“那口脂以桃花为基,却掺了极细的阿芙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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