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陇西》在陇西外景地的拍摄,如同在刀锋上行走,紧张而有序。塞外的风沙不仅磨砺着每个人的意志,更无情地淬炼着作品的每一帧画面。沈清梧已完全将自己献祭于冯太后的世界,日复一日地在这片苍茫天地间,燃烧着自己,演绎着那位传奇太后的坚韧、谋略与深藏的孤寂。她享受着这种极致的创作快感,仿佛整个灵魂都得到了涤荡。然而,平静而壮阔的水面之下,阴险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惨败于前一轮舆论战的周继坤,如同一条受伤的毒蛇,盘踞在阴影中舔舐伤口,伺机反扑。沈清梧越是光芒万丈,《风起陇西》越是备受期待,就越是衬托出他的失败与狼狈,这口恶气如同毒焰,日夜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寝食难安。明的来不了,他便将目光投向了更为肮脏和阴险的角落——剧组内部。他深知,再坚固的堡垒,也往往可以从内部被攻破。
庞大的剧组如同一台精密机器,但人员构成复杂,难免有为了利益或是被抓住把柄而铤而走险的螺丝。周继坤通过几层隐秘的转介,最终买通了一个在剧组负责管理马匹和部分道具的副助理,名叫小李。小李家境普通,却沾染了赌博的恶习,在外欠下了一笔他靠正常收入永远无法偿还的债务,债主的步步紧逼让他日夜惶惶,正是最容易被人用金钱拿捏的脆弱环节。
周继坤通过中间人给他的指令冷酷而明确:制造一场看似完美的“意外”,目标让沈清梧受伤,至少需要休养数月,无法继续参与拍摄。目的不仅在于重创《风起陇西》的进度,更要扼杀沈清梧眼下如日中天的事业势头。事后支付的报酬,丰厚到足以让他还清所有债务,并能远走高飞逍遥一段时间。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和沉重的债务压力下,小李最终鬼迷心窍地答应了。他深知剧组安保严密,尤其是沈清梧的经纪人苏墨,对其保护更是滴水不漏,直接下毒或暴力伤害根本不可能。他必须耐心等待,创造一个最自然、最不容易引人怀疑的机会。
机会很快降临。接下来要拍摄的,正是冯太后率亲随骑兵小队巡视边境,却意外遭遇小股流寇袭击的动作戏。这场戏有大量的骑马奔驰、闪避弓箭、甚至短兵相接的镜头,虽然动作设计已经尽量降低了难度并以安全为第一考量,但混乱之中,“意外”总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小李负责检查和管理这场戏所用的所有马匹鞍鞯。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充满恐惧与贪婪的心中成形。他偷偷弄来一根细长而坚韧的特制金属针,长度经过精心计算,不会立刻刺穿马鞍让人察觉,但会在人长时间骑乘、不断施加压力后,慢慢地、不易察觉地刺出,首先会刺痛敏感的马匹,使其逐渐焦躁,更会扎伤骑马的人。
他选择了沈清梧近期常骑的那匹白色战马“追风”,此马性情相对更为敏感细腻。在一次例行检查后,他趁着四下无人注意的短暂空隙,心脏狂跳着,手指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将那根冰冷的金属针,从马鞍垫褥一处不起眼的缝隙中,斜斜刺入,只留下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尖端,其位置正好精准地位于人骑坐时大腿内侧的柔软处。一旦沈清梧长时间骑乘,身体重量不断压下,金属针便会逐渐刺出……
“小李,马匹和鞍具都再仔细过一遍!这场戏动作大,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武术指导粗犷的吆喝声传来,吓得小李几乎魂飞魄散。
“好……好了!指导,您放心,都、都检查过了,绝对没问题!”小李压下心头的惊天骇浪,强装镇定地大声回应,但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和略微发白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恐慌。
拍摄正式开始。沈清梧一身暗沉戎装,更衬得她面容清冽,英姿飒飒,再次利落地骑上“追风”。秦谕饰演的献文帝今日没有戏份,但他依旧早早来到片场,默默站在导演监视器附近观摩,目光大多数时间都专注地追随着沈清梧的身影,带着欣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关切。
动作戏的拍摄过程繁琐而耗时,需要反复调试机位、磨合走位,一个镜头往往要拍摄很多条才能达到最佳效果。沈清梧骑着“追风”,在广袤的戈壁滩上一次次地加速奔跑、急停转身、做出各种编排好的战术规避动作。
起初的几条,一切似乎正常。但随着拍摄时间的推移,一次次的重来和骑乘,沈清梧渐渐感觉到身下的“追风”似乎开始有些异样的焦躁不安,步伐不如平时那般稳健流畅,耳朵不时烦躁地向后撇动,鼻息也变重了些。同时,她本人也清晰感到大腿内侧与马鞍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隐约的、却越来越清晰尖锐的刺痛感,仿佛被什么细小的、越来越突出的东西持续硌着,甚至像是要扎进肉里。
她微微蹙起眉头,但强大的专业精神让她第一反应是忍耐。拍摄正值紧张关头,全组上下都在风沙中艰苦工作,她不想因为自己些许“可能只是不适应”的感觉而轻易叫停,耽误整个进度。她暗自调整了一下骑姿,试图缓解那不适,心下初步判断或许是新的鞍鞯未曾完全磨合,或是自己长时间骑乘导致肌肉疲劳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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